“是在避嫌吗?”
裴淮义上前,笑问他。
他没有想到她会得知这些,也没有想到她会问出来,强撑着神色:“没有,不是……”
“主子,肖大人在正厅候着您。”雪竹出言提醒。
楚临星没有进正厅,此时才恍然,原来是肖柏在此处。
……裴淮义好像不喜欢他见肖柏。
闻言,裴淮义扬了扬眉头,看向一旁雪竹:“给肖大人泡一杯菊花茶,让她降降火气。”
言毕,她看着楚临星,想看这人究竟会不会要求见肖柏。
出乎意料的,楚临星朝她俯身拜别:“不打扰大人商谈政事了。”
同寻常很是不一样。
裴淮义温声道:“让风兰送你回去。”
他没有推拒:“……多谢大人。”
直至人走了,雪竹当即道:“主子,楚公子近些时与伏大人走得近,今夜公子要为伏大人抚琴。”
只怕抚琴是幌子,楚临星如今捧得这么高,想要用他的人实在太多。
只是伏刻炎究竟抛出了怎样的好处,能叫楚临星动摇,她们至今都没能探查出这人想要什么。
权力吗,皇帝的权利如此之大,他却拒绝了乐官一职,避开了裴淮义,想要投身肖府,如今又同伏刻炎走得这么近。
就连一向缜密的雪竹也不能分析出什么了——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裴淮义唇角弧度未变:“原来是找到了新枝儿。”
找到新枝儿的楚临星挤在角落,无意识地掐着掌心,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
他方拒绝了伏刻炎。
伏刻炎是个好官,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可她是个激进的好官,楚临星不能保证她的胜算,也不能保证她会帮自己。
她是恪守规矩的文官,没准知道他的计划,会将他扭送到皇帝面前。
可拒绝了伏刻炎,肖柏无视了他的求助,他还能找谁。
脑海中浮现出了裴淮义温和的面容。
“嗡——”
那场大火似乎从脑海中蔓延到现实,耳旁不休的嗡鸣令他紧张地缩紧身子,腹痛不止。
“好痛、娘亲……”滚烫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滚落,“爹爹,娘亲,我好痛、好痛。”
“公、公子?”
蒹葭不知何时进来的,见他这幅模样,登时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转身将门紧闭,惊惧地将他扶起。
“公子,你、你原来会说话吗?”
他忙打了自己个嘴巴,“公子,你哪里不舒服?”
“好痛,肚子,肚子痛……”
大火已经烧到了眼前,楚临星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郎中,青蔓,帮我叫郎中。”
他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
“是,是。”
蒹葭来不及纠结他为何说话,也来不及纠结青蔓是谁,当即揣了银子跑出去叫郎中。
因为他看到楚临星亵裤上的血迹在扩散。
王娘子被请来为他把脉,怔然地收回了手:“这……”
“娘子,公子究竟是怎么了?”
“他,”王娘子复杂地看着榻上的人,得知这样的秘密,她一时间甚至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他有孕了,要先保胎。”
“啊?”蒹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莫不是,莫不是出了错,王娘子,我们公子还不曾嫁人,怎要保胎?”
被小小儿郎质疑,王娘子没有生气,稳住情绪为他在细瘦的小腿上施针,半柱香的时辰,血总算是止住了。
“他身子本就虚弱,这一胎约莫五个月了。”王娘子狐疑地看向他平坦的腹部,“……他郁结于心,情绪波动过大,不宜养胎。”
蒹葭当即朝她跪下:“求王娘子,莫要告诉旁人此事!”
王娘子摆了摆手,苦涩地望了眼榻上的人:“不会的……”
谁都不能想到,这样一个疏冷的公子,居然未婚先孕了。
楚临星对外称病,第二日没有来,只身边的蒹葭来:“大人,实在对不住,我家公子病了,如今正卧床养病……”
裴淮义皱了皱眉:“这么严重?”
昨夜暗卫来报,说伏刻炎走后,楚临星身边的下人便请了郎中。
他一直是病恹恹的清瘦模样,隔一段时间便要拿药,只没想到这次卧床不起。
蒹葭低着头,声音还有些哽咽:“还望大人恕罪。”
雪竹默不作声。
她与风兰知道,主子一直将楚公子当做颍川的成恩。
“肖柏出发了吗?”她迈步朝外走去。
“肖大人想必一会便出门。”
弦月堂是李云邦的产业,前段时日李云邦的独女被打了板子,而今人还在大狱,没能出来,李云邦分不出心神,今日她与肖柏要入弦月堂,除了李云邦的爪牙,混入其他势力。
两人约好了时辰,只是没想到,楚临星这边又出了岔子。
“备马。”
成恩是个倔性子,如若楚临星真的是他,他便是病死也不会求助她。
裴淮义说不出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成恩带着目的接近她,又逃离她、背叛她,就算病死,也不求助她。
只是当她进弦月堂后,见几个琴师面面相觑,没有入往常般去叫楚临星:“大人,楚公子今日不能抚琴。”
有个年纪小的不悦地嘟囔:“他偷了掌事的银钱,想要逃跑呢……”
随后被同伴戳了一肘,瘪上嘴不说话了。
裴淮义看着他:“人呢?”
几个琴师鹌鹑似的缩着,雪竹正要问,听见后院传来尖锐的嗓音。
“给我扎,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哑巴!”
郝掌事怒拍桌案,震得茶盏颤颤。
楚临星被绑在了木凳上,挣扎不开,噙着眼泪拼命摇头。
柔软的发丝也散乱了,白纱也沾了脏污,狼狈不堪。
可没人理会他。
他的鞋履被人褪下,几个男子上前按住他,将银针扎进他的足尖。
尖锐的银针穿透皮肉,指甲渗出一道道血痕。
郝宛身边的人为他顺着气,语气与主子如出一辙的刻薄:“听闻,用拶刑更能逼人叫出来,可惜了,你还得为陛下与诸位大人抚琴,只叫你尝尝银针的滋味,也算便宜了你。”
“继续扎,慢些扎,叫他好好品一品。”
“手脚不干净,敢偷琴馆的银钱……”
第八针。
他的八个脚趾都被扎了银针,面纱上也透出血污。
见他把嘴唇咬破也不肯出声,郝宛嗤笑:“原来是块硬骨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针硬!”
十指连心。
恰此时,后院的门被来人踹开。
雪竹利落收脚,裴淮义面色沉沉,不辨息怒。
“哪个贱蹄……”郝宛面上的怒意更甚,回头看清来人,面色煞白,“裴、裴大人!”
他知道蒹葭去告罪了,可没想到裴淮义会亲自过来。
原本惋惜不能对他用拶刑,将他的食指夹断,此刻郝宛的怒火被一盆冷水浇灭。
朝堂的人,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
裴淮义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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