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箭矢是元氏的信物,他敛眸思索,此人并未出现在北真使团里,怕只怕是元大哥私自派人进南赵。
在北真时就已连累了元大哥,如今又怎能让他陪自己豁出去。
仪驾入顺天门前,那人在萧程的余光里转身进入一间小院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停——”仪驾缓缓在琼林苑停下。
这琼林苑只与金明池相隔一条街,里头筑有一座宫殿,用于皇帝赐群臣宴。
又有一座金碧彩楼建在荷塘旁,高处可见金明池中水殿招风,宝船相望,再有一清澈的水流泛着涟漪正缓缓注进琼林苑的荷塘中。
圣驾入殿后,宫人们奉上晨间摘好的鲜花至各官员面前。
徐遗偏头向萧程解释,南赵有簪花的风俗,若是刚好在春夏时节,便插真花,若在秋冬,便插象生花。
说着徐遗一抬手,鬓边就多了一朵白间带粉的花,更称得徐遗肤白俊秀,神采奕奕。
萧程忽觉有些晃眼,移开了双眸,然后随意地戴上手中花。
“诸位爱卿,今日不论政事,只谈雅事。正好,朕有一事要昭告天下。”赵琇欣喜道。
话音刚落,就有朱内官领着宫人捧着数十册书籍行至大殿中央,赵琇端着酒杯自台阶而下,高声道:“这典籍是朕集众臣工、众学士用四、五年时间重修而成。”
“朕说过,要修出一部集古今之大成的典籍,囊括天下所有天文地理、经史百家之书,传于后世,百代不易。”
此话说得铿锵有力,也激起群臣心中无限畅想,这典籍能成也有他们的一份力,若是自己的大名能够流传千史,也不失为一件功名。
当时扩容编纂队伍的诏令一下达,从朝野上下乃至民间汇集了近两千人参与其中,如今赵琇手中的终版,也是由这些人手抄而成。
前朝不是没有重修典籍的例子,但所录知识与时间却远比不上赵琇当朝,此中功劳当属徐遗与林文凡。
此时有人提议:“陛下,此次迎春宴吟诗作对,不如就以典籍为题,如何?”
“准。”
几炷香后,所有诗词交到御前由赵琇一一品鉴。
读至太子赵瞻的诗句时,他顿了顿,这个儿子在他眼里是样样都好,从小立为太子,成熟稳重、细心谨慎。
可是太过稳重就成了古板,无论谈什么都能扯到治国之策,有趣时也变成了无趣。
就如写的这诗,字面应景,意却不应。
赵琇将它撇去一边,四皇子赵眄的诗倒是合他的意,这个儿子他印象不多,只觉爱闯祸总要寻太子来收场。
读书时自请去太学,成了这南赵里第一个为太学生的皇子。
赵琇随之微微点头,没指望能读出个名堂来,没想到还真有些长进。
十几二十首诗词,唯有一人入了他的眼,细看名字,翰林学士院林文凡。
朱内官喊道:“林学士何在?”
殿中人都被朱内官的声音吸引了去,看见大臣队伍里走出来一气质青举的人。
林文凡在阶前跪下道:“臣翰林院林文凡,拜见陛下。”
声音洪亮有势,举止自若,其字正如其人,笔笔皆有风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琇取下自己鬓边的花让朱内官赐予林文凡,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翰林学士院前头出了个钦点调令的徐遗,后又来了御赐簪花的林文凡,且这二人年纪尚轻,怎能不令其他早在官场上磋磨多年的官员心生羡慕。
“微臣,深谢陛下隆恩!”
林文凡捧着鲜花,若细看,那双恭敬的双手正微微颤抖,他深呼着空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激动。
他在赌,用一首精心打造的诗赌上十多年的苦读,御赐簪花后,才有了赌赢的实感。
林文凡恍惚地飘回席位上,下意识的向徐遗的方向看去,正巧徐遗也看了过来。
对方的目光满是欣喜,此时林文凡的脑海里浮现与徐遗同在太学时的记忆:
林文凡:“志存高远,飞翅击鹰。”
徐遗:“以笔之利,当还清平。”
一番君臣和睦的宴席结束后,仪驾往金明池转去。
赵瞻、赵眄、萧程都褪去了长袍,换上了利落的骑装,马球场一切准备就绪。
几月前赵琇就吩咐下去有骑射比试,在场的大臣都知道今年的马球会有大看头。官家虽把这次比试称为玩乐,但心中隐隐想与北真骑术较量。
比试一共分为三场,第一场箭术,第二场骑术,第三场打马球。
太子赵瞻已在百步开外站定,凝神贯注,使出全力拉开弓箭,手上也不见发抖。他双眼微眯找准靶位,只一瞬,那只弓箭便准确无误的射在了靶心上。
赵琇微笑着点点头,捋着他的小短须。
赵眄同样射出第一箭,却只射在了离靶心还有一环的位置上。
摸上弓前,萧程略微活动下右臂,攥拳时还有些痛楚,但他似乎并不担心这一箭射出去的结果为何。
举起弓箭的时候,他屏住呼吸,忽忆起在北真元大哥教自己射箭骑马的日子,那是一段可以称之为快乐的生活。
他终究不负元大哥的期望,将骑射学得比北真人还要好,只不过这次是看不着了。
“咻”,一破空之声从他的耳边冲出去,众人的目光锁定在他射出去箭,本以为能得见北真高超的箭术,却盼来个与赵眄不相上下。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看来北真一直引以为傲的箭术也不过如此。”
“看看咱们太子,只需一箭就射中,百步穿杨啊!”
“……”
此刻席间铺满了窃窃私语,无一不是赞叹太子厉害,嘲笑萧程愧为北真世子。
赵眄疑惑地瞄着萧程的身影,比试前他已完全做好了自己是最后一名的准备,这世子不会要故意输吧。
徐遗则是蹙眉,这些评价他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看着萧程的手臂,知萧程的伤并未痊愈无法使出全力,刚才这一箭怕是又将伤势加重了。
场下判官回禀比试情况后,赵琇的脸染上担忧地神色,对萧程道:“世子的手臂可好多了?”
萧程坦然回道:“臣已无碍,多谢陛下关心。”
那些近侍们个个憋着笑,萧程在关扑场受伤一事传出,不用多问就知怎么回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大内便流传着北真世子欲赌不成反被打的传闻。
没一人会细究真假。
稍过一会儿,为骑术比试精心挑选的良驹被牵了上来,这可是豢养在大内里的宝马,专供皇室使用。
萧程只堪堪瞥了几眼,精养的马虽好,却失了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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