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敬与徐遗寒暄过后,才向旁边的萧程行礼:“瞧我,萧世子都来了大半月了,下官也不曾过府拜见,只因年关将近,兵部忙得很,不得空,望世子莫要见怪。”
萧程自知他一个质子没有什么好拜见的,若真尊他是位世子,刚才就不会把他晾在一边。不过他也不恼,笑着回道:“岂会,我还要谢谢宋侍郎,让我有机会尝尝这除夜宴。”
“外头风大,二位随我进去罢。”
宋裕敬将二人引至前院厅堂,此时笙歌鼓乐已备,案上摆好各色菜式酒肴。
萧程的位子靠上,坐下后,宋裕敬先敬了他一杯。接着是徐遗,但徐遗面前的却是茶盏。
宋裕敬解释着:“徐学士鲜少饮酒,我便私自换成了茶,好以茶代酒。”
“多谢侍郎周到。”徐遗抿了一口,发觉这茶的味道不像庐陵人常喝的那几种名品。
“这茶喝着可觉熟悉?”宋裕敬特问徐遗道。
徐遗笑着摇摇头,说:“下官愚钝,还请侍郎告知。”
“学士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茶是当年从茶亭县带回来的,当时喝着就觉味道甘醇鲜浓,香气袭人,丝毫不输那些珍品。收藏多年,味道是越发好了。”宋裕敬越说越起劲,就差当场拉着徐遗一起回忆,“学士可记起了?”
“自然不敢忘,此茶能得侍郎青睐和欣赏,应是幸事。”徐遗的目光暗下去片刻又重新染上笑意,随手放下茶盏,立即为自己倒满一杯酒以示敬意。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混迹官场多年,如此简单的弦外之音一想便明白,宋侍郎是将这茶比作徐遗了。一个个的也都举起酒杯跟着徐遗回敬着,更有甚者还向宋裕敬讨要几块茶饼带回去慢慢品。
笙歌婉转,鼓乐悦耳。唯有一人与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有所不同。
萧程面上波澜不惊若无其事,可身体有些僵直,掩在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用力叩着掌心。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在茶亭县含冤而死,死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而这些侩子手们却在这拿他的心病当作攀附的谈资。
他扫视一圈,根据这些人恭维的嘴脸就能判定他们的官职要在宋裕敬之下,一面还要和官职小的徐遗拉上关系,可真是蛇鼠一窝,有趣得紧呐。
宴席虽已进行许久,萧程隐隐觉得还有人未到场,因末尾仍空着一个位置。但他再没耐心听他们谈论下去,喝了几口闷酒后,提出要去别处逛逛。
徐遗向宋裕敬说明原因后,就要随着萧程出府,只是两人没走多远,皆被身后的声音扯住了脚步。
有个想法同时在他们二人心中生出,徐遗不可置信地回头确认,而萧程不肖分辨就能将这道声音和那日在飞星楼外听到的对准在同一张脸上。
曹远——他怎么进京了!?
“曹驿丞,你可来迟了,要罚!来人,取酒来!”宋裕敬热切地拉着曹远坐下。
“家中有事挪不开身,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下官认罚。”
从席上到马车的这段距离,萧程和徐遗默契得不说一句话,有庆见到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也不敢多问,乖乖地在前头驾车。
马车外寒风习习,车内的空气却是凝结着,沉闷的,有庆若是坐在车内定会觉得透不过气。
两人眉头紧皱各怀心事,似乎都忘了今日还有夜市没逛。
徐遗暗暗思索着曹远为何突然进京,年底述职期早已过了,且也不需他出面;若是调进京任职,可论头脑,论才能,怎么看都是谭普更为合适。
赵眄派去的人还没回来,茶亭驿有两位驿丞却只来了一个的原因不得而知。
萧程也在盘算着这件事,看着曹远和宋裕敬熟络的样子,那个空位想必就是给他准备的,而茶亭驿又发生了什么,潭普人呢?
看来,只能先从宋府入手了。
“世子,御街到了,您要下车观花灯吗?”有庆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这倒提醒了萧程,他神情微动,便问:“人多吗?”
“热闹得很呢!”
萧程颇为不快地瞥了徐遗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惹得徐遗不知哪得罪了这个世子,随即也跟着下车。
他吩咐有庆跟紧萧程,既然自己让世子心情不好,便不好凑在身前晃荡。
萧程随着人流向耍傩仪的方向寻去,随手在路边买了件面具带上。由于有庆身量较小,容易被四处流动的人潮挤走,脚下一路小跑跟着,双眼是一刻也不敢从萧程的背影上移开。
萧程逐渐接近耍傩仪的地方,确认身后甩开了有庆,便一头扎进队伍里学着周围的百姓跳起傩舞来。
有庆一看世子跟丢了,自己的魂也跟着丢了,站在原地着急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徐遗同样小跑着寻来,一时没忍住吐槽,在这满大街都是人的情况下他连挪步都艰难,这世子居然还能畅通无阻似的蹿得极快。
“怎么了?”徐遗见有庆脸上满是泪水,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徐学士,您可算来了,求您救救小人!”有庆不着分寸地扯着徐遗的衣袍哭喊道,“世子丢了,小人将世子跟丢了……就是在这儿……呜呜呜”
徐遗在有庆泣不成声的呜咽中听清萧程是混入了耍傩队伍里才不见了,这也怪不得人有庆,如今街上目及之处都是带着面具的人,教他如何跟得住。
“你拿着质子府的木牌去找周围巡防营的人,仔细将世子样子衣物描述清楚,让他们去找,快去!”话音刚落,徐遗便和有庆分道扬镳各自找了起来。
在乱作一团的街道上,有个急匆匆的身影敏捷轻巧地穿过阻挡在身前的人流与障碍物,沿着东大街目的明确地快速走着。
这道身影停在了丽景门外,警惕地观望了一会儿周围后,顺着记忆一直走到一座府宅前。他的目的地不是这座笙歌满院的宅子,而是斜对面的一座高楼。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神色间略微冷淡,正凭借极好的眼力凝视着那座府宅的一景一色和房屋布局。
这宅子不算大,若真要进去查看起来也不用费太多功夫。有几棵是连着高墙的,有几处地方是灯光照不到的,有几处是行人少见容易藏匿和逃跑的等等,全都已了然于心。
探查完毕也绝不停留一刻,立即下楼,从一处暗巷翻过去,又重新带上面具落入人潮中。
徐遗几乎将四周都找遍了,也寻不得萧程的身影。世子一丢出了事,北真问责,官家降罪,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想也不敢想,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受的。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萧程平日与他交谈的一些地方,他握着一丝希望迈开脚步。就在他走上津桥之际,心头顿觉轻松,一抹眼熟的衣袍闯入他的双眼里。
他快速走过去,盯着那件正在欢闹的人群中舞动着的衣袍拱手担心道:“世子刚才去哪了?让下官好找,可有发生了什么?”
衣袍的主人渐停下动作,胸口微微起伏着,那面具下露出一张少年天真的脸庞,奇道:“徐学士!你说得不错,这耍傩果真有趣极了!”
萧程这副模样浑然不知别人为了他已经把身家性命提到嗓子眼了,只见他额上布着薄汗,看来玩得很是尽兴。
除夜虽热闹有趣,但毕竟全城百姓齐聚于此,人杂得很,万一有什么不测该如何是好。
徐遗正欲开口提醒,却见萧程眼中泛着光,他何时见这位世子这么高兴过了,又想着人自小养在深宫里,未经世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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