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眄第一天上朝后,那些他有印象的没印象的全涌在他面前一个劲的恭贺着,其中不乏在后背随流笑话他的人。
吴内官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从前怎么没见你们对我家殿下这么殷勤啊。
赵眄嘴边擒着假笑维持了许久,笑称自己新官上任没有经验,还需各位相公们多多包涵提点才是……
客气往来进行了几个回合一群人方散去,赵眄才拍拍早已酸痛的面庞,带着吴内官闪身躲进了东宫。
“勉知,你才上任,怎么又往我这里跑?”赵瞻从一摞摞折子里抬头。
赵眄一口茶水还没下肚,一桶凉水就先浇在他头上了。
“大哥,我就休息休息。”他小声嘟喃着,理不直气也不壮。
“公文批了吗?庐陵府的官员们都了解多少?该如何安排都想好了?”赵瞻严肃起来,眉宇间少了平时与弟弟相处的柔和。
一连三问抛给赵眄,求其是那道颇有威慑力的眼神让赵眄自动绷直背部,紧张起来。
“我这就回去,小弟告退。”行礼后又是带着吴内官闪身出了东宫。
陈内官也是看着赵眄长大的,对他的性格分外了解,忍不住笑道:“四皇子这下该老实收心了。”
“我虽能为他遮风挡雨一辈子。”赵瞻语气中染着淡淡的忧愁,“但我们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兄弟,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去经历。”
“殿下,咱们都忙活好几天了,今晚就回府睡吧。”吴内官勉强睁着困得发昏的眼皮,好死不活地劝道。
这是赵眄挑灯夜战的第四个晚上,没想到他仍旧精神抖擞,活力无限。
“从前在太学读的那些经义策论,让我自以为能够快速经手这些公务,现在想来是我天真了。”
太学毕竟还是学府,离朝廷还有一段距离,其教授的经史学术、治事治民终将只能作为理论补充。
他翻着近年来庐陵府处理过的公文,上到国家大事,下到鸡毛蒜皮都要格外细致不容有失。
所以,他在心里更加佩服大哥了。
“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能不能换一种词来介绍你家殿下。今非昔比,说的话做的事都要再三小心,你……”
一声平稳的呼噜打断了他,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着公文。
“那是因为……小人以前说习惯了,都成了口癖,不好改啊……呼……”断断续续的辩解伴着沉重的呼吸让赵眄再一次摇头。
翌日清晨,天边刚翻鱼肚白,蒙蒙亮着。
赵眄已经洗漱完毕,心大的吴内官还趴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他走上前揪着人耳朵,凑近大喊:“醒醒别睡了!到底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吴内官登时清醒,胡乱用清水抹了脸,主仆二人便出发上朝去了。
“你这黑眼圈,是多久没睡了?”下朝时,徐遗指着赵眄的眼睛询问。
赵眄懒得开口,用手比了个三。
徐遗:“原来你也不是不学无术、不务正业、难堪大用啊。”
赵眄:“过奖。”
徐遗哼笑几声,好意提醒:“快回去休息吧,这么熬着身子吃不消。”
待赵眄离开后,徐遗注意到不远处林文凡与几位户部官员交谈着,正想要抬脚上前和人叙叙旧。
“这林学士现在是官家新宠,这不上月就调去户部任了郎中,风光啊赶得上当年学士你了。”
是宋裕敬的声音。
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徐遗:“曹驿丞,多年未见,真是久违。”
曹远微抬起的头遇到徐遗似要将他看穿的眼神又落了下去,含含糊糊:“也不知徐学士过得如何?”
“托驿丞的福,很好。”这句很好徐遗几乎是加重了语气。
宋裕敬观望一会儿,出来打个圆场:“曹驿丞的官职已经升到兵部职方郎中,学士还不知道呢。”
“是吗,那恭喜了。”徐遗语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又问,“怎么不见谭驿丞?”
曹远哑口,递了个眼神给宋裕敬,后者自然地接过话茬:“谭驿丞身患顽疾,已经过身了。”
徐遗:“可惜了,曹郎中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面对徐遗意味深长的忠告,曹远讷讷应承,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慌乱,更没有人知道从进京的那一刻起,他就时刻担心着小命不保。
今日翰林院不忙,所以徐遗可以把案牍带回家处理。
他一踏进院门,冬枣幽怨的眼神就向他袭来,以为是赵眄没回府休息来他这了,再仔细分辨,这感觉不太对啊。
按理说冬枣见到赵眄的时候,幽怨的模样不会这么强烈,那么来的人是谁?
冬枣指了指院内池塘处,徐遗顺着望去,一袭浅碧色就蹲在池边,嘴里念念有词地用手撒着鱼食。
徐遗有些惊讶,平常有什么事都是质子府遣人来请,怎么今日萧程自己过来了。
“世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许是徐遗的动静过大,水中游鱼正享用着食物,他一来就都四散开。
萧程站起身,拍拍双手:“也没多久,学士这是刚下朝?”他的外衫轻薄得像层纱,轻微的动作就能带起它在半空摇摆,微风一过,更似水中波。
这一身像极了徐遗第一次见他时穿的那身,只不过腰间的绦带由深绿换成了石榴红,异常显眼,也让萧程此刻的笑容更加跳脱无拘。
果然很衬他,这是徐遗第二次这么想。
“嗯。”半晌过后他才应声。
“正好,我有事找你帮忙。”
徐遗看了眼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官袍,有些抱歉:“容下官更衣。”
他没有让萧程等太久,随手从衣柜里掏了件玉色交领衫,再披一件黑色半臂就出来了。
萧程见他仍旧穿得十分素净,回想起这个人就没有在他面前穿过华贵的锦衣。
装模做样。
他在茶亭县就见过那些县官们表面上把自己打扮得两袖清风的样子,背地里还不是照常享乐。
徐遗:“世子有话直说,帮忙不敢当。”
“借书房一用。”
萧程踏进书房直奔书架而去,开始依次挑拣起来,还不忘解释:“想借徐学士几本书看看。”
借书?这算什么忙呢,那为什么不直接向官家开口。
“世子倘若想看,下官可以禀明官家,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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