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哑巴,快起来!”
“别害怕,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别打了,疼,太疼了……”
“多锻炼锻炼就不疼了……”
“你想家吗?想逃出去吗?和我一起吧……”
……
萧程躺在床上,耳边响起“嗡嗡”声,实在太吵,他忽然觉得身上好冷好冷,难道自己还躺在北真的雪地里吗。
那种熟悉的脚力又回来了,那些人带着恶狠狠的拳头砸在他身上,他在混乱中抓住一只正在踢他的脚,可是这样只会招来更使劲的殴打。
“爷还没见过敢不好好受着的,给我接着打!”
萧程伸手在身上乱抓一通,摸上了一块触感冰凉的东西,那些拳脚便渐渐消停,耳边的说话声也渐渐消失。
眼中留下滚烫的泪水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阿程……”
“爹,爹——”
萧程从床上惊醒,显然还无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梦吗?
他抚去脸颊上的泪水,这滴泪早已冰冷,究竟是梦里的他流下的,还是做梦的他流下的。
手中紧握着的是半块玉佩,是母亲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这块玉佩,让他成为北真质子的关键。
他起身坐在床边,眼下毫无睡意,黑夜里生根的不安感侵扰着他全身——从活下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只为父亲翻案而生,所以踏出的每一步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首要目的,就是要让南赵相信他只是个玩乐无用的质子,而且院外监守的禁军越少越好。
“吱呀”
房门被推开,萧程警觉地重新躺下装作熟睡。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对方靠近他的床,只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入他的耳里,他只能抹黑去寻。
只见那人背对着他,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手上的动作。
萧程小心地靠过去,迅速掐住对方的手臂,一道惊叫伴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破口而出。
“世子!是,是小人……”
有庆?
“你在干什么。”萧程声音冰冷,手上的力道依旧不减。
“小人是来添炭火的,打扰到世子休息,请……请世子恕罪!”有庆低下头小心解释,声音发抖、身体瑟缩。
萧程的视线往地上一扫,两个人的脚边散落着刚铲去的一些炭灰,他赶紧撇开手,抱歉地看向有庆:“我……你手臂没事吧?”
“没有没有,小人这就走。”有庆不敢在房里久留,快速蹲下身清理炭灰。
萧程拾起一个小钳子放入有庆手中,又瞥了眼对方的手臂,轻声嘱咐:“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到我房里来。”
有庆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徐遗就在质子府里候着了,他一身日常黑色长衫,头戴软脚幞头。手里捧着下人刚备上的热茶盏,双手这才暖和了些。
萧程出来时见徐遗盯着院中一处地方出神,自己来了也不曾发觉。
“徐学士,世子来了。”
徐遗被有庆的声音拉回神,赶忙从座椅上起身,放下的茶盏不再冒着热气,已然凉了下来。
他见萧程穿得少,提醒道:“今日虽晴,可积雪未化,世子的衣物有些单薄了。”
有庆见状跑回内院拿了件厚实挡风的披风给萧程披上后,一行人出了府门。
沿途满路雪色,御街上的积雪都已扫至道路两旁的御廊下,时辰尚早,所以买卖行人无多。
徐遗指向挨着御廊的那两道由砖石砌成的御水道介绍,官家爱莲,便命人在水中栽植莲荷至御街尽头,岸上种各种奇花与桃李柳杏。
只因季节不对,又逢大雪天气,所以枝叶凋尽,没有春夏间那种百花齐放,莺燕戏柳的景象。不过到那时,御街上的行人只多不少。
御街到东大街与西大街的交汇处便算是到尽头了,御水道的水就顺势汇入穿梭而过的涑水河。
出了朱雀门,就是来到庐陵的外城,瓦子、茶坊、酒楼、伎馆等等遍布街巷,徐遗称这里是整个庐陵最热闹的地方,夜里尤盛。
萧程挑着眉,目及之处是拥挤成团的摊贩,即便互相挤着,不留多少空隙,却也条理有序不显脏乱。
随即他们凑上了烟火的热闹,冬月里才有的吃食一一摆在摊面上,锅中碗中纷纷冒着热气,这如雾一样的热气随着微风吹过扑在了徐遗和萧程的脸上。
徐遗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萧程说:“世子未进早饭,想吃些什么吗?”
萧程对这些不感兴趣,观察起周围后问道:“这里最高的酒楼在哪?”
“在那。”徐遗侧过身子向不远处矗立的楼阁指道。
飞星楼。
萧程见此楼门面精致,屋宇不凡,此时进出的人的装束也不像是寻常之家,想必里面的东西也不便宜,心中一计生出。
“徐学士,有钱吗?”
徐遗被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而萧程也不等他的回答,率先迈开脚步朝飞星楼走去。
凡是在茶坊或酒楼里跑活的,眼力见不会太差,其中最懂灵活变通的还属飞星楼的跑堂。他们能通过客人的衣着、佩戴的饰品、举手投足等等各方面判断出对方是哪种人家。
跑堂见萧程和徐遗气质不凡,年纪不大还带着一些仆从,认为是哪家公子哥出来吃酒,热情地迎上前,张口而出:“两位小官人,想吃些什么?”
“还请店家介绍一番。”徐遗上前说道。
“那可有得介绍,官人何不入座了,小人再介绍不迟?咱们飞星楼,四面开阔,低处可见热闹街景,行人如织;高处可见山光湖色,自然怡人,就连御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跑堂说到这,语气不由得得意起来。
“有多高?”萧程来了兴致。
“小官人您跟来便知。”
跑堂领着他们一路而上,飞星楼不愧是庐陵最大的酒楼,每一层的景致都不一样。
在白日,楼内还是会点上通明的烛火,一直点到夜晚行人散去才熄,日日如是,光是这一处的耗费就找不出第二家能够承担的。
顶楼的厢房是最好的,却也是最贵的,因为唯此一间,当徐遗刚踏上这层楼后,便明白了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推开厢房的门,屋内布局的规格已经赶上王公们的府宅了。
萧程踱到窗前满意地看着外面,这视野果然够广阔,回头对徐遗喊道:“就这间了。”
徐遗心下叹道:果然,幸好带够钱了。
他认命似地随跑堂出去,交代了几句后折回来,萧程已经坐在软榻上,欣赏起眼前的美景。
徐遗特意吩咐温酒的小火炉的炭火放足些,起码要在这吃饱喝足了才划算。
“空腹不宜饮酒,世子先垫垫吧。”萧程正要喝下刚温好的酒,不料徐遗将大半的果子点心推到他面前。
这全部都要吃下去,恐怕午饭都不用吃了。
“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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