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茶贵女,杀疯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洪宪二十七年冬月初一,圣上幺女汝宁公主大婚,京师内笙歌鼎沸,鼓乐齐鸣,风把雪吹散又扬起,在随处可见的红烛明灯的映射下,耀光点点,清晰可见。
殿内,绍汋一夜未眠,闭上眼睛听着外头的喜乐声,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外面的飘雪浮在空中随风游荡,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无比欢乐。
“公主都快笑的合不拢嘴了。”两个丫鬟边打趣边走向绍汋,其中一个丫鬟手上还小心翼翼地端了一鎏金托盘,上面覆盖着一条大红色的锦缎。
“没大没小的坏丫头,拿着的是什么了不起的营生?”绍汋睁开了眼睛,看着平绿儿手中的托盘不由得好奇起来。
“这是圣上特意赐予公主的凤冠,让内务府日夜赶工,紧赶慢赶这才没误了主子的大事儿。”平绿儿说着掀开了上头的锦缎。
只见一镶宝石金凤冠放置在托盘中央,冠上镶嵌着凤簪,金凤展翅飞翔在珠宝与花叶之间,凤嘴各衔珠结一串,一时间明亮耀眼,光芒四射。
“听说这顶冠子上面有珍珠4000多颗,宝石子儿100多块呢!”双红兴冲冲地说道。
绍汋抿唇而笑,而后又浅咳一声:“别光顾着傻乐,天快亮了,快唤姑子过来梳髻,耽误了正事,有你好受。”
“放心小主,姑子早就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呢。”双红招呼了一下,一众宫女捧了数个紫檀木漆盘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奉旨前来梳髻的白姑姑,绍汋及了鞋子起身,坐在妆台前由着姑子一下一下的替她梳理头发,平绿儿,双红帮衬着带上那凤冠,珠光流转的瞬间,勾起绍汋对宗圳的记忆。
平绿儿站在一旁伺候着,不经意瞧了眼镜子,镜中浮现女子通红的脸颊,周围好像有颗颗栗点闪着白色的微光,定睛一瞧原来映着的是窗外的飘雪。
绍汋身着红色大袖翟衣,外罩一件织金绣云凤纹璎珞霞帔。也许是旭日东升了,镜中的雪愈发耀眼,浮现在雪上的女子的头发,也闪烁着紫色的光,更增添了乌亮的色泽。
“公主,时辰到了”皇上身边的内监总管陈福如期而至。
绍汋由宫中的引礼女官引至乾清宫,进殿后皇上吩咐陈福遣退他人。周围的人纷纷褪去,只剩洪宪帝和绍汋在殿内,洪宪帝一直没有说话,望着房顶在那里出着神。
“父皇金安”绍汋深深福了一福,而后抬头看向洪宪帝,见他未曾开口,稍等一会儿说道:“女儿自幼父母双亡,全得父皇母后接入宫中悉心照料,视女儿为掌上明珠,多年怜惜着汋儿,今日出嫁,拜别父皇,还望您照顾好自己,一会女儿就要出发去侯府了。”
洪宪帝听着微微一愣,凝望着绍汋,恍然间好像看到了故人,久久才道:“汋儿,朕将你视为亲子,但许多事儿朕也无可奈何,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中有八,日后你如若不开心,就回宫罢,朕和你许诺,会尽力保你一世平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看着洪宪帝心思重重,眉头紧缩的样子,绍汋心中不解,立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眼眶微微泛红道:“父皇...”说罢静静的伏下身子,额头叩在乾清宫光滑明亮的白玉地阶上。
洪宪帝茫然,没有焦点的目光穿过绍汋望向窗外,似乎想着透过窗子仰望苍穹寻求一个答案,眉目之间瞧不出是什么神色,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背过身去挥了挥手,一步一步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吉时已到,绍汋在数百名宫人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右红门乘坐金铜檐子驶向宗府。数连几天的大雪将京城压的白茫茫的一片,洪宪帝站在城墙上望去,四下银白,那一行火红的车马队列亘数十里,浩浩荡荡,沿途民众夹道观看,仪仗所到之处民众下跪高呼,好不壮观,好不显眼。
望着车队行向的尽头,洪宪帝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场淮王兵变,面对如巨浪般袭来的敌军,绍汋的父亲汝阳王率军站在禁军防线的最前方不动如山,与叛军殊死搏杀,最终以身体为盾死在了自己面前。平息叛乱后,洪宪帝将汝阳王唯一的女儿抱入宫中养育教导,视如己出,特赐封号为汝宁公主,寓意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久安康。
忆起了陈年旧事,洪宪帝因而更加悲伤,便咽难语,喃喃道:“那时是冬天,现在也是冬天,汝阳王啊,朕最终还是负了你,也负了你的女儿啊。可朕是皇帝,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今日过后,朕会加倍补偿汋儿的。”
一阵心酸之后,洪宪帝心口疼痛难忍,咳嗽了几声,身子往前一栽,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适时有鸿雁飞过,声声啼叫,仿佛在哀悼世事无常。
陈福快步走了过来,到洪宪帝面前弯腰,轻声禀道:“皇上,李大人来了。”
洪宪帝慢慢的转了过头,漠漠地望了一眼门口的李先谅,语气十分平淡:“进来罢。”
李先谅尽力平静地跪在偌大的殿中:“皇上,先刚来信儿,宗阁老出发前曾将信物交付与他,宗党向来见物如见人。他已用信物策反城外驻军,只等夜里包围洛阳城谋反。到那时,紫禁城的兵力也早已经部署好,就可一网将宗党逆贼打尽了。”
洪宪帝一时没有开口,沉默在那里良久,抬头说道:“好个李先谅,平时你们结党拉派,闹的乌烟瘴气也就罢了,这一次连公主的婚事都算计上了。”洪宪帝冷沉沉地瞟了他一眼,转头对陈福吩咐:“去把先刚也叫过来。”
李先谅立刻把头伏了下去:“臣不敢。”
“敢不敢你也都做了”洪宪帝转头抽过一张纸,朱笔狂草写道:“宗圳父子结党乱政,意图谋反,凯觎大位久矣,枭獍之心人神共愤,即刺死。”随后把纸笔扔向李先谅。
洪宪帝对着门口的先刚手一挥:“你也别跪那了,今天宗党明天李党,依朕看,恐怕你对朕也是口是心非,你眼里独独没有朕这个皇帝!”
先刚跪在那里把头伏在地上,身体有些微微颤动:“臣不敢,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效忠于陛下,大齐的所有官员也永远效忠于陛下。”
洪宪帝的神色似乎有些疲惫,望着窗外只是出神:“宗氏父子居功自傲,骄横跋扈,数年之后恐为祸患。今日得此机会,必定要一网打尽,永决后患。”
“但唯有一点,汝宁公主朕要她一根汗毛都不能少,确保她的安全,这是朕的底线。”洪宪帝说完又转身去,望着远山上空那一轮明月,然月明多被云妨。
仪仗队缓缓驶向宗府,吹吹打打的奏乐声和周围熙熙攘攘人群的笑论声隔着帘子此起彼伏地在绍汋耳边响起。
“平绿儿,离宗府还有多远。”
“还需得大半个时辰呢,小主趁着在路上,快休息一会儿罢。”平绿儿关切道。
绍汋坐在花檐子里,随着花檐子上下的颠簸,整个人如梦如幻,本就一夜没睡,现在更是紧张的心脏“崩咚崩咚”的跳着。
她不禁思前想后,想着幼年时她纵然骄纵任性,但父皇他也从不以为意,享受着父皇的宠爱无忧无虑。想着初见宗圳,他回眸一瞥,朗朗如日。一时百感交集,但喜上心头。
行至宗府时,已天近黄昏,宗圳早在门前等候,绍汋只觉一个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头顶也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方才意识到是他掀开了檐子的珠帘,一时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绍汋被领着下驾踏上为大婚而铺饰的锦绣地毯,一路由喜娘搀扶着朝前走着,从府中便门至喜堂行跪拜礼,听着喜娘的引导,一步一步的完成姑子讲述过数十次的礼仪之后,绍汋先被引送到洞房,等着新郎宗圳的到来。
二人的新房设在朝南厢房里,屏风幔帐等设施,皆用新物。各类器具,无不精心设计,尽善尽美。那插头花的台子,是用特别的沉香木和紫檀木做成。插头花虽为寻常金银打制,可也配色讲究,式样别致,格外清新雅致。
绍汋早知宗小侯爷别具匠心,颇具才气,事事风趣,今日亲眼见到,便更是欢喜了。
就在此时外头雪粒飞舞,□□风寒,屋子里铜炉内烧着寸长的银炭,温暖如春。绍汋端坐在喜床上,夕晖晚照的宁静沁人心脾,心里不由得又生出了几分欣喜和几分期待。
新房外,庭院里已经罩上了夜色,在没有月的夜,点点红烛亦灿灿生辉。
侯府大婚之夜,很是热闹,凡是在京城当差的官员,职务大大小小一千余位,纷纷到场祝贺。各家送来的丰厚而精美的贺礼一样一样的摆在亭廊下,形形色色,盈千累万。
这天,侯府拿出丰盛的酒肴来款待宾客,摆了数百张宴席,由酉时吃到亥时,有人猜拳行令,有人捏耳灌酒,于是刚酬交错,吆五喝六。
宗圳漫不经心地坐在一厅之中,在纷连不断地赞礼声中,目光幽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嘲讽。当今圣上刻薄多疑,朝中文不思政,武不思战。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女子,也不过是他玩弄帝王心术驾驭臣下的棋子罢了。
就在这时,突然门上的人过来禀报,说禁军大统领先钢贺喜来了。
宗圳一愣,先钢乃天子近臣,表面从不与任职官员私下往来,但实为父亲门生,早已成为宗氏家臣。为了避嫌,大婚日并未邀请,今日他不请自来,宗圳心里头不由得突突地乱跳。
正是犹豫之际,先钢早已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只见他一拱手道:“恭喜小侯爷,大喜之日,先某来迟,还望小侯爷海涵。”
“这是哪里的话,先大统领今日能来,寒舍蓬荜生辉,喜上加喜,快请入席。”
先钢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宗圳站在一旁心却猛地往下一沉,酒气有些涌了上来,暗觉先钢今日前来,恐怕是祸而非是福。
果不其然,只见先钢头戴银凤翅盔红顶簪缨,腰间系了一柄长剑,将手一挥,猛地从门外涌入了三十多名全副戎装的校尉,散布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封住了大厅所有的通道。
吃酒的宾客预感到即将要出什么大事,各个停住了杯,呆若木鸡地望着大厅地中央,不知那位大统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瞅着子时的钟声敲响,门外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大太监陈福缓缓走了进来,所有人一眼就能瞧着他那罩在袍子外头的黄马褂,在灯光的照射下十分显眼。
“请王命,无关人等离。”
四周寂然无声,众人纷纷散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喜厅转瞬只剩下了宗圳、大太监陈福和禁军大统领先钢三人,没有了乌泱泱的人群,屋内立显冷清。
须臾便见陈福走至大厅中央,面向众人向南立定,高唱一声:“奉圣谕。”
其余二人立时跪了下去,伏地等待陈福接下来的圣谕。
厅内极静,陈福这一旨圣谕却犹如晴天霹雳,震着宗圳耳鼓嗡嗡作响。
“宗顺胤,宗圳父子,结党营私,妒功害能,欺蒙君主,图谋不轨,凯觎大位久矣,枭獍之心人神共愤,今当场逮捕王钧等反贼,证据确凿,即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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