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与二楼的楼梯拐角处,谢沉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许禾被他盯着发毛,不自觉的低下头,掀唇轻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身前的男人一蹲,原本高高在上的身姿顷刻间屈膝在她腿边。
“谢沉征!”许禾急声叫他名字。
“别动!”
谢沉征屈膝蹲在她腿边,倒是没有再突兀的将她腿脚抬起,只是浸过凉水的手指带着冰冰凉凉的温度触碰到她有些发红的脚踝。
她惶然,此处不比酒店门口,也不比他隐秘的办公室,上下楼的人只需要一个侧身就能看到他们,许禾一只手扣着墙,另一只手失措的垂在身侧,她不敢去扶他,冰凉刺激着她脚踝处的神经,许禾背脊微微弓起,一下缩回脚。
“凉。”
谢沉征仰头朝她看了一眼,眼底无波,又继而缓缓起身,“怎么没看医生?”
“没必要。”许禾回。
“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只脚崴了两次了,长期崴脚你就瘸了,我可不想要个小瘸子。”谢沉征边说边往上走,许禾轻轻转了一下自己的脚腕,朝他背影翻了个眼皮,嘟囔道:你才瘸!
“你说什么?”谢沉征一下回过头来看她。
许禾啧舌,讪讪笑道:“没什么,就是你妈妈让我给你送来早餐,你记得吃。”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窗户外的阳光正好斜斜地洒进来,落在她身上,一身白衣,又镀了层金光,此刻眉眼弯弯的对他笑着,谢沉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卡在嗓子里的话还未说出,就听见——“谢队!有结果了!”
那警员站在一楼台阶,仰着脖子朝谢沉征说,谢沉征点点头,又从二楼楼梯台阶上走下来,路过许禾时,还特意叮嘱道:“你先回家等我。”
他语速偏快,又带着点儿气声,以至于最后两个字到底是不是‘等我’,许禾也有点恍然,就见谢沉征匆匆下了楼梯,听着那警员对他说,“在程卓家、医院都没有搜到作案工具,问过医院员工,一个月前4月18号那天晚上确实停电了,但目前程卓说的自己被黑衣人威胁的事情还无法证实,而且我们没查到黄语嫣的就诊记录。”
谢沉征眉眼一压,很显然,十有八九程卓说谎了,但他为什么说谎?这谎言一戳即破,根本不符合他做事的一贯思维,何必要多一条罪名呢。
“批发市场有查到程卓购买领带的记录么?”
“京州市一共五个大型批发市场,还需要点时间。”
“没时间了,找一条蓝底红丝领带来......”
谢沉征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程卓就是凶手,但他确定程卓一定知道什么,否则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浅回黄语嫣家。
眼见着谢沉征他们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许禾连忙扶着楼梯下去,正好看见谢沉征拿着材料,走向审讯室。
许禾沉了沉声,立马喊住谢沉征,“等等!谢警官!”
一时间,许禾感到众多目光朝她看过来,但她也顾不及这么多了,还是壮胆向谢沉征说明:“谢警官,我有位老师之前带过程卓,所以向他了解了一下,发现程卓在大学时扮过女装唱过京剧,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攻破他心理防线的突破口。”
“他还唱京剧?”王润鸣话中不乏对听许禾说完有一丝吃惊。
谢沉征刮了刮眉,和老陆交耳几句,就见陆良带着一位女警官进了审讯室,随之拉开一把椅子,对许禾说:“坐下说。”
许禾也没矫情,坐下之后,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查过程卓资料,他是10届京州大学社会心理学学生,当时在学校百年庆典上,男扮女装唱了一首《霸王别姬》,所以就算程卓日常有些女性化行为,大家也只会认为他是在‘入戏’了。另外,程卓出生在京州偏远农村,群众受教育程度低,对于戏曲这种艺术□□物,在当时新媒体不发达的情况下,接触何谈容易?”
谢沉征点点头,明显看出许禾还未说完,便示意她继续。
许禾咽了下嗓子,“谢警官,下面的话我只是个人建议,只做参考。”
谢沉征闷笑一声,“行,你说。”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禾也没有废话,直接道:“在犯罪心理学中对于情感需求过大的嫌疑人,可以尝试一下情境引入和案情回溯的方法,使双方处在一个相对自由交谈的环境当中,并给对方提供可想象的空间,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采用这种方式,比较容易攻克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或许会事半功倍。”
“马上调查程卓的成长轨迹!”谢沉征面不改色的再次拿起桌上的资料走向审讯室。
审讯室内刚刚爆发了一次对峙,程卓丝毫没有掉进警方的‘陷阱’中,反而越加坦然,那条相似的领带,仍然对他不起作用,看他如此胸有成竹,满目坦然,不禁让老陆怀疑,是不是真的抓错人?
“谢队长,时间不多了。”程卓见谢沉征进来,搭在左手上的食指轻悄悄的敲打着节拍,“你们找到新证据了么?”
谢沉征对上他挑衅的目光,透过那片薄凉的纯白玻璃,折射出他眼底的含着低低阴鹫的笑意。
“5月11号那晚23点,你突然接到黄语嫣的电话,你感到兴奋的同时又觉得出乎意料,当时你也应该产生过一点怀疑,但却被你自以为是的自信心抵消掉,于是你在飞机起飞前那一刻下来,一路开到滨河小区附近,而就在此刻,你给黄语嫣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她没接。”
谢沉征难得有耐心给他讲了故事的开头。
审讯室里沉默了一会,安静的彼此或许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谢沉征一眼看穿了程卓的伪装,他瞬时捏紧的手,简直打破了他刚才胸有成竹的样子。
“警官,我说了,我没上飞机是因为有事,再说,就算我给她了电话,也不能证明我杀了她,这两者没有任何联系。”程卓弯唇,语气平和。
“别紧张,我把摄像关了,我们现在只是聊聊天。”说着谢沉征站起身,将摄像机关闭,老陆楞了一下,但挑眼看了一下摄像机,也一下搁了笔,往后一靠,表明态度。
“没什么可聊的,我根本没杀人。”
谢沉征靠着一面暗处的白墙,继续讲接下来的故事,“多年的从业经验让你有了一丝警惕,于是你戴上黑色长直发的假发帽,换上高跟鞋,你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你,就算是被监控查到也不会知道是你,你很小心的走到她家门口,生怕被人看到,但很不巧,黄语嫣看到了你扮女装的样子,你开始害怕了......”
谢沉征的语调很微弱,就像心理医生给人治病时那般温柔,如同催眠哄睡般的节奏,留给他想象的空间。
谢沉征突然不再说话,他看着程卓低头,看着他试图捂住耳朵,看着他缓缓崩溃,但这还不够,心理博弈无非是看谁能率先找到人的情感弱点,谢沉征捏了捏指尖,啪嗒一下,调暗了灯光,整间屋子内顿时暗淡了三分,只留下程卓身旁那处顶光。
光源刺眼,照的他宛如身在天堂。
“你怕你辛辛苦苦打拼的一切就此崩塌,你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尤其是她那个眼神,那个鄙视嫌弃甚至厌恶的眼神,让你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吧!你从小就偏女相,体型又瘦弱,其实在你心底,更希望自己是个女孩,可以穿漂亮裙子,可以穿高跟鞋,尤其是喜欢听高跟鞋——‘嘎达...嘎达..嘎达’的声音......”
一根细线松松垮垮的拽着程卓的精神命脉,开始带他回溯童年,谢沉征紧盯着他的反应,随时调整自己的语气和节奏,但巨大的心理博弈和对方的失神,也让谢沉征攥紧了拳头。
“其实这没有错,程卓,性别的选择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唱了一口好京剧,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好身段,不该如此被埋没——”
刹那间!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哈哈哈哈哈哈”
银屏崩裂,珍落玉碎,京腔戏曲,捏手兰花......顷刻间就见程卓带着镣铐的手腕捏起兰花指,一口京腔惊吓众人,随之而来的哈哈大笑,更是让人在混沌未明之分乍然惊醒。
“谢警官,你是第二个夸我的人。”程卓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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