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路上又走了两天,终于到达省会丰州。
一行人下了马车,在城门外排队等待入城。安嘉乐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盯着高大威严的城门看了半天。
清风还好,无论心里多么惊奇,面上还稳得住,倒是明月忍不住感叹道:“这就是丰州么?不仅人更多,就连城门也阔气得很。”
安嘉乐笑笑,安永兴道:“一会儿进了城,管家必定在里面等着我们了。直接回家休息,这一路也够累人的。”
管家提前两个月就出发了,带着安永兴给他的银票,提前买好宅子,再挑些合适的下人,等着主子过来。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而这些钱都是安永兴辛苦打拼多年挣下的。想到这,安嘉乐道:“爹,这些年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我哪能每到一处就有舒舒服服的宅子住呢?”
明月憨憨地道:“那少爷只能去住客栈了。”
安永兴哈哈大笑:“再好的客栈也不如家里舒服。你是我的儿子,为了你,爹不怕辛苦,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早些年为了进到更好的货物,安永兴东奔西走,有时长达几个月都在外奔波。找货源,跟人讨价还价,小心翼翼带着货物返程时,遇见想不劳而获的宵小,还得拿起武器自卫。其中的艰辛惊险,只有经历过的才懂。
也就是安嘉乐出生以后,安家的生意也有了一定的规模,安永兴舍不得离开儿子太久,也是害怕自己不在,万一妻儿有个什么,他鞭长莫及,这才逐渐减少亲自出远门进货的频率。
虽然不用长途奔波了,可家里这些生意,照管起来也是劳心劳力。
安嘉乐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爹的手。他想说,等他中了举就叫他爹退休,以后好好的安享晚年。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什么也没说。
他虽然没说话,可安永兴却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紧紧地回握了一下,然后拍拍安嘉乐的肩膀:“走吧,轮到我们了。”
安嘉乐拿出赶考文书,看守城门的士卒对他十分客气,安永兴顿时觉得与有荣焉,一行人很快便进了城。
刚进去,果然看到管家正踮着脚,伸长脖子朝着这边张望。
“老爷!少爷!”管家眼尖,一看到主子就高兴地一边喊一边迎过来。
不愧是省城,城内街道宽阔,房屋建筑也比县城的精致许多,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小厮们都看花了眼,一行人重新坐进马车,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新宅。
新宅是一座三进院子,约摸有八成新,各处都干净整洁,安排得十分妥当,安永兴一见就夸了管家几句。
安永兴住正院,安嘉乐则住东边的小院。婆子送了热水来,父子俩先沐浴,换了一身干爽的新衣,再去正厅用饭。
此时距离天黑也不剩多少时间了,饭后各去安歇。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安嘉乐就提出想去贡院瞧瞧,这是乡试的地点。安永兴自然应允,还要陪着一起去。
贡院位于城市的东南角,看起来比安嘉乐之前参加的县试院试的场所正规得多。不仅地方宽大,而且围墙上布满了带着锋利尖刺的荆棘。另外还有四座瞭望楼,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考生们在号房内的活动。
此时贡院已经不让进了,戒备森严,安嘉乐只能在外围看了看,安永兴十分感慨,道:“防范真是严密啊!”
看过贡院,父子俩在街上走了走,走得累了,就挑了一家看起来很不错的酒楼进去用饭,饭后回到家,安嘉乐便一心扑进了书本中。
他倒是没有多少紧张,安永兴却严阵以待,吩咐所有下人都不得大声喧哗,走路最好都要踮着脚尖走。
杜秋容没有跟过来,照顾考生的后勤重任就落到了安永兴头上。他虽然不懂后院这些事,可临走前杜秋容仔仔细细交待过了,还写了厚厚一本册子,生怕他会忘记。
安永兴每天早晨起来,就是跟管家商量菜单,既要荤素搭配,又要营养丰富。安嘉乐在书房里用功时,安永兴就出去闲逛,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买一份回去带给儿子。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场的日子。
乡试一共有三场,每一场考三天。第一场的时间是初九,初八的晚上,安嘉乐准时在子时,也就是后世的晚上11点,准时醒来。洗漱过后,换上战衣。
月白长袍,上面绣着铜钱款的连中三元。
虽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件了,但安永兴就是觉得这样的衣服样式很旺他儿子。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杜秋容亲手做了好几件一模一样的。
安永兴今晚就没打算睡觉,见儿子出来了,赶紧让下人摆饭。安嘉乐饱餐一顿,又喝了茶漱口,然后便赶往贡院。
安永兴照例去送他,等送到只允许考生通过的路段时,安永兴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说道:“乐哥儿,用心考,无论能不能中都不要紧,左右你还小呢!”
“爹,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安嘉乐拎着考箱,汇入考生人流。
排队进场,然后是各种检查。乡试的检查比之前都要细致得多,可以说是从头检查到脚,除了摘帽、脱鞋、散发之些之外,甚至还多了一道脱衣检查。
考生需要进入一间大屋子,脱光全身衣物,让差役检查是否在身上藏有夹带。
这样严格的检查,自然也有人觉得这是一种非礼行为。你可以不接受,不下场就是了。可更多的考生接受良好,比起脱光光,他们更想要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
第一关检查的是随身所带物品,以及衣帽鞋袜之类,第二道关卡就是脱光检查。
安嘉乐过了第一关,终于轮到第二关。他看得清清楚楚,这轮检查以十人为一组,前面一组进入屋子,检查完毕后从另一头出去了,然后轮到下一组。
进屋后,大家都开始脱衣服,很快就脱得精光,然后轮流从差役面前走过。一般情况下,差役只用眼睛来检查,不能上手,除非发现有特殊情况。
这样的场景让安嘉乐想起了后世的澡堂子,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人体,个个都披散着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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