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2年春,核心区。
林啸没有参与决策会议的资格,只能站在会议室外旁听。
或许叫偷听更加合适。
空出来两年的首席哨兵之位如今终于有了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位年轻的雇佣兵似乎并不合军事委员会的心意。
执政官上位以来提拔的年轻军官们多保持沉默。
在会议上最闹腾的几个家伙,指责执政官任人唯亲,却不曾想过自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倚靠的是家族的势力。
只不过这次执政官还是太过急于提拔自己的势力。老东西们不敢动他,就把一腔怒火全部撒在同样是因为裙带关系上位的阿德勒身上。
顾不得体面,连珠炮一般的诘问,不堪入耳的污秽话语。
人体撞在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林啸在心里默数三声,枪声响起,随后是很久的安静。
这场闹剧结束得很快,先踏出会议室大门的是执政官,随后是半张脸上染着血污的阿德勒。几位年轻的少校紧随其后,老家伙们颤颤巍巍地走在最后。
他向会议室内张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之中。
林啸认得他,管理特种部队的哨兵,阿德勒的前上司,在军中颇有声望的人物。
他看着阿德勒随着执政官走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阿德勒向他点头示意,他知道必须要等到自己的上司跟执政官面谈完才能离开。
他的脑海里无端地闪过刚刚会议室里的话。
阿德勒掩上办公室的门。
等他出来时,林啸正倚在门口闭着眼小憩。他才意识到这次面谈似乎有点太久了。
这次任命并非是执政官的临时起意。
他需要特奥多尔特别的身份来稳固对他日渐不满的家族,即使这位私生子的身份为人不齿,但他毕竟姓里希特。
以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发出的任命状无法收回,但正式要拟定的文件还需要经过大部分人的首肯。即使在会议上保持着沉默的年轻军官也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一位里希特的任命,意味着这个家族再次拥有了完全掌握这个城市权柄的能力。
谁都清楚地明白,执政官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个庞大的军阀家族被完全铲除的可能性就更低一分。
没有背景,没有可以依靠的势力,仅靠着执政官的提拔,执政官想要铲除他们这些菟丝花易如反掌。
今天死的是特种部队的上校,那么明天呢?
执政官的任命是在放出想要重新扶持家族势力的信号,那么那些走投无路之人便会重新投入家族的怀抱。
斡旋?权衡?不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将那棵大树彻底连根拔起。
衣服上染了血,阿德勒要先去换身衣服。
休息室里,林啸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淤青。
其实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这位年轻的秘密警察首领长了一张清秀的脸,如果忽略掉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的话。
阿德勒的个子很高,或许是因为他的骨架小,穿上制服后显得整个人格外消瘦。
脱去染血的衬衣,可以看到布满伤痕的后背。也并非完全没有肌肉,毕竟是从特种部队出身的狙击手。还是可以看到漂亮的肌肉线条。
林啸的目光完全被满背的淤青和伤疤吸引了过去。
“老大。”林啸咽了咽口水,“你真的跟执政官上过床吗?”
说话没有经过思考,他下意识地问出了那个问题。但等他说完便后悔了。
他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管不住军事委员会那帮老东西的嘴。”阿德勒没有转头,斜着眼瞪了一眼林啸,“但我可以让你现在就扫地出门。”
林啸脸上有些发讪。
“没有。”阿德勒的语气坦荡,完全不像是撒谎。
“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好好学学怎么去讨那位暴君的欢心。”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衬衣,“明年在会议室里站在他身边的,可就不是我,是你了。”
林啸好像完全会错了他的意思:“老大,你要升官了?”
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黏腻腻的。他用手背抹去血污。
“我得为那位小里希特先生开路。”
阿德勒的神色平静,像只是在谈论什么寻常的事情一样。
“特奥多尔的任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外乎是时间的早晚。但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那位将军真的会对特殊人类动手吗?”林啸深吸一口气,“但执政官本人不也是哨兵……”
“把执政官本人拉下台,正合他的心意。”阿德勒回应道。
“那几个资历较老的军官里,只有他没有明确反对对特奥多尔的任命。”林啸努力回想着,豁然开朗道,“他清楚特奥多尔作为雇佣兵不了解高层内部的情况,更适合做那个傀儡。”
“对,但不全对。记不记得九年前那次事故?”
“受科学理事会委托,但是因为朊病毒全军覆没的那次?和提拔特奥多尔有什么关系?”
“特奥多尔是唯一的幸存者。”阿德勒继续说道,“原本为了杀他策划的事故。”
林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那位将军可是霍尔格最忠实的信徒,所以一直在密谋除掉这个让他们家族蒙羞的私生子,他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
“他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对特奥多尔动手的机会。”林啸喃喃着,“那么这段时间数量激增的哨兵异常事件,也是将军的手笔吧。”
阿德勒点头表示认可。
“执政官一直不表态,是不是也在等着这位新任首席上任后会有什么作为?”
“对。”
“不完全吧老大。”林啸接着说着,“执政官现在还没有动手,是不是因为将军假借了他人之手,他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对自己的叔父动手?”
阿德勒为他的推理鼓掌:“对了,还差最后一个原因。”
“特奥多尔本人。”林啸的反应很快,“他需要特奥多尔去做这些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小里希特先生,是执政官阁下钦点的继承人吧。”
“现在还不是。”
“现在?”
一直背对着他的阿德勒终于将全身的制服更换完毕,将配枪的腰带系好,转过身面对着他:“任命时关于感染事件的调查只是一张入场券。”
“他能查到霍尔格的实验记录,才算是真正拥有了统治这座城市的资格。”
林啸低着头思考了一会,慢慢开口说道:“老大,你和我说这些,还有别的意思吗?”
“也许是闲谈。”阿德勒走向门口,“也许别有用心。”
“我不明白。”林啸快步跟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你见过秘密警察的手段。”
“死人是烈士。”他说,“活着的人才有榨取的价值。”
“执政官想要不流血的手段彻底铲除自己的家族。”阿德勒没有回头,“他也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让被整个里希特家族操纵的政治体系崩溃的理由。”
林啸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过连廊,监控室里只有几位正在值班的秘密警察。见到这些同僚,林啸反而更加紧绷。
“去调所有高层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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