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一瞬间怔忡。他轻抚过这相似又不同的面庞,想:倘若我有这般模样的姊妹……哪怕知道她有再强的本事,我也会担心她在外面风餐露宿受委屈,会担心她受人欺骗。
或许,在水母阴姬眼中也是如此。他从来都是当初那个弱小的孩子,需要她保护,需要她帮忙出头。何欢知道神水宫在世人眼中风评不好,因为外界皆传,水母阴姬是魔女、是不详的象征,神水宫会在各地劫掠女子,掠进宫里就是一生一世的囚禁、做她的奴婢。然而神水宫内外都知道并非如此。越了解她,就越觉察出其母性。从何欢,到宫南燕,再到千百神水宫的女弟子,无一不是受她恩惠,于无声处润泽,庇佑弱小。
也是在她的教导下,何欢才能更切身的体会到世间女子的难处,想要学她一样,拯救所有苦难中人。
“做人仍不够,还要做圣人啊?”记忆里与水母阴姬好像大相径庭,又在某种感官上有相似之处的那人,倚在美人塌上,冲他招手,“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那个女圣人养出来的小圣人啊?有没有舍利子能让我长见识?”
“人皆驽钝,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你给了他他需要的,他也不一定会感恩,反而会怪你……你若要成为人,就要先意识到,自己是弱小、无能的。不要奢望拯救所有人,就连她……”对方眯起眼睛,何欢看不见他眼底是惋惜又或者嗤笑,“她如今不也偏安一隅,只管自己能管的吗,她和你怎么就笃定,你一定会比她强?”
“慢慢来,你还有的活呢,小、树、苗。”
树木能活多久?树木化形的妖呢?何欢知道自己年岁漫长,时有懈怠,也对短寿的人类抱有宽容的态度。正如红鞋子一事,即便对方有所冒犯,他就如同看待路边经过的鸟儿一样,即使鸟儿在树身上啄了一个洞,也不算什么。
但水母阴姬昨日的教导正如当头棒喝,何欢自省:我虽说要入世,可真的能理解世人吗?我所承受的事与我而言是小,放在他人身上,又当如何?我所纵容的,是应该纵容的吗?
水母阴姬给了他三月的时间考虑,他自觉愚钝,只希望三月之后,能想的明白。
……
何欢最初对镜自观时,镜外的他看到镜子里,往往是一棵树,而不是人。后来,镜子里才映出人的样貌,样貌里有抚养之人的影子。一人浇水,一人带他晒太阳。再后来……
何欢揉了揉太阳穴——再后来,明明有了固定的人形,却要变成另外的样子。
几年前,传授易容之法时,那人抬起他的下巴,一边与他修眉,一边漫不经心道:“男子要易容成女子,强调的便是柔和轮廓,要让人不怀疑,定要力求娇美。要么就娇嗔泼辣,挥金如土,是娇生惯养的江湖大小姐……罢,估计你也演不像。”
“要么,就是有弱柳扶风之态,较大众以为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女人有的你必要有,女人没有而男人喜欢的,你也要有。这样那帮蠢材就不会怀疑你。譬如最容易忘的,垂珠需得点上朱砂……”他天赋异禀,惯爱将江湖中大多数人都一概而论作蠢材,自傲之余,也是智珠在握。虽说当时觉得毒舌,再回忆起,不免怀念。
如今,何欢抬起笔,最后在左右耳垂点上两点赤色。镜中人柳叶娥眉,瞳生秋水,水畔溢出一抹欲语还休之轻愁,宛如薄烟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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