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左池干脆利落地说完,下一秒扬手扔了手机。
手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砸进了左方林的新买的大鱼缸,惊跑了那条黄金鲤。
他躺进沙发里,后背紧紧抵着靠枕,烦躁地扯了扯嘴角。
聊得好好的,跟他抽什么风,答应好了要“收报酬”,说了又莫名其妙发脾气。
把他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逼了么。
欠操的东西。
左方林在楼梯上就听见了动静,惦记那两条鱼,更惦记孙子,拄着拐棍快走了几步:“干什么呢?摔摔打打的。”
“听响儿呢!”左池从沙发上蹦起来,三两步走到左方林跟前儿扶住他,“您跑两步多好啊,下一个奥运飞人就是您。”
左方林眼神还好使呢,看见鱼缸里乱跑的鱼和沉底儿的手机,老头子僵了僵,回头瞅瞅孙子,到底还是啥都没说。
左池给他扶到红木沙发上靠着,自己蹲在鱼缸前边儿看鱼,手指头弹着鱼缸,声音脆生生的。
左方林跟他说这鱼多好,是他一个老友送的。
“确实好。”左池一点也不真心实意地夸。
左方林继续说,说这老友还大他几岁,今年都七十多了,这两天跟着儿子钓鱼呢,天天跟他显摆儿子孙子承欢膝下。
吹胡子瞪眼了一会儿,看左池没搭理他,左方林又说他也想钓鱼了,问左池有没有空。
“本来没有,”左池眼睛追着那条被手机砸了的笨鱼,啧了声,“现在有的是了。”
傅晚司电话里冷了他一通,没招没惹的,确实难伺候。
“有空?”左方林咳了一声,衔接得不太自然地说:“来,咱爷俩仔细唠唠,假期可得好好安排。”
左池眼神变了变,回头时就正常了,坐到他旁边,等他说。
“日子过得多快,一转眼五月了,往年这时候都是我自个儿去,今年你也毕业了……”左方林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叹了口气,“跟爷爷一块儿看看他们去吧,多少年了,你爸你妈也想你了。”
他还没张嘴左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每年都要演这么一出,哄他跟着一起去。
小老头哪都好,就这一点,活到快七十了也不长记性。
左池上半身没骨头似的从沙发上往下出溜一截儿,耷着眼皮说:“不熟,不去。”
四个字堵得老爷子哑口无言,僵持半天,还是一个人跟司机一起出发了。
他一走,本就大得出奇的别墅里只剩下左池一个人。
他窝在沙发里,把衣架上的三件外套全扯下来盖在身上,偏头死死地盯着前面冒着水泡的鱼缸,好像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盯得眼睛发酸也不挪开。
周围安静得能听清心跳声,他渐渐感觉四周的墙在慢慢后移,留给他的空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得像小时候那个怎么跑都跑不到头的牢笼。
明明留给他的地方有那么宽敞,他还是快要在里面窒息了。
“妈妈”最喜欢看他跑了。
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再温柔地把他追回来,用细细的木棍一下一下狠狠抽在嘴角,抽得皮开肉绽,问他还跑吗。
他永远都会笑着说“不跑了”,满嘴的血兜不住淌到脖子上,嘴角的弧度也不会掉下去。
“爸爸妈妈”喜欢看他笑,他笑起来好看。
左池神经质地眨着眼睛,很轻地呼吸。
他已经离开很久了,可以控制着不去想念“爸爸妈妈”了。
但今天是个不太好的日子,是一切的开始,每年这时候他都很紧张。紧张左方林的话,紧张自己的梦,紧张那段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记忆。
他想有人陪着他,让他感觉到周围不是空的,是有边界的。
左池拽了拽最外面那层外套,遮住眼睛,翻身把脸整张埋进沙发里,用力地往下压了压。
嗓音压抑着,很小声地背了一小段书。
“他怎么会这么笨,洗个菜手就伤了。女人好心疼却也不说,只抢过盆骂他是蠢的痴的,然后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了地让他下次疼了要出声。”
“她小心翼翼地给他包上一圈细布,这布顶顶好,缠上之后他就不疼了。他抱着她笑得眼都弯了,哄她他就是笨么,一辈子都离不开她。”
“男人和女人是两个极端,他说话好听着呢。”
左池慢慢闭上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勾了勾,他用手压下去。
牙齿咬住旁边的软肉,用力到尝出血腥味,才病态地感到安全。
……
躺了不知道多久,等左池再掀开衣服,外边天都黑透了。
他坐起来醒了会儿神,撸着袖子把手机从鱼缸里掏了出来,很不客气地一顿开机操作,机子彻底报废了。
好在他还有别的手机,左池用备用机给一个备注“七号”的人发了条消息。
你家。
对面几乎是秒回一个“好”。
紧跟着是一个“我接你?”。
左池没回,揣上手机就出了门。
那个小区离他家不远,他只去过两次,门卫就认得他了,什么都没问笑呵呵给开了门。
苏海秋开门时身上只穿了一套浴袍,头发还是湿的,左池来的太快,他连面膜都没来得及敷。
他有点手忙脚乱地帮左池拿拖鞋,心想这次怎么来的这么快,他以为要等两个小时呢。
没有叙旧这一步,左池一只手揣在外套兜里,另一只手捏住苏海秋下巴左右看了看——他不喜欢分享,至少短时间内有人碰了的东西他不会用。
苏海秋身上没什么痕迹,只是发梢上的水太多,滴到了左池手上。
他拖长音“嗯?”了声,手指摩痧着苏海秋的嘴唇。
苏海秋刚要说话,“啪!”的一声脆响,一嘴巴打得他上半身晃了晃。
左池在他浴袍上擦干净水才收回手。
一个红透了的巴掌印慢慢浮现,苏海秋眼睛瞬间红了,内心深处却也隐秘地兴|奋起来。
他咬着嘴唇看左池:“……我没想到你来这么快,没来得及吹。”
左池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绕开他,径直走向卧室。
外面响起吹风筒的声音,过了会儿,苏海秋端着盘洗好的水果过来。他先在门口看了一眼,才小心讨好地走到左池旁边坐下了,脸还肿着,身上已经换上了漂亮性感的蕾丝睡衣,轻声问:“心情不好?”
左池歪头看着他,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说:“滚下去。”
苏海秋今年25,长得可爱里还有几分漂亮,一双大眼睛很招人。
亲爸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在外边是人人都喊一声小少爷的骄傲人物,在左池这儿就只能跪着,还跪得心甘情愿。
苏海秋知道左池耐心不多,喉结滚了滚,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期待得手指尖儿都有点哆嗦,他像以前一样主动下床跪在了他该在地方。
左池擅长控制疼痛与快乐的距离,他知道怎么做能让一个人彻底崩溃,摧毁重建后变得一文不值。
他很恶劣,经常故意延长痛苦的期限,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扭曲着求饶,伤痕累累无力反抗,口水眼泪一起流。
心里的阴郁能就此消散一些,哪怕只是一小点儿,他也不厌其烦地重复。
他太讨厌压抑紧张的感觉了。
糜烂的气息渐渐消散,时间走过零点。
左池躺在苏海秋腿上玩手机,无视满地满床的狼藉。
苏海秋脖子手腕上全是痕迹,脸上的巴掌印又红又肿,他也没去管,按照左池的要求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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