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月光,打在大狱一排排黑色琉璃瓦上,寒光凛凛。
李云琅一身黑衣,黑色大氅,自大氅中举出金牌,帷帽深深遮住眉眼,鼻尖半露,红唇轻启,声音清脆,“我乃赵家表小姐,晌午我两位家丁闹事被抓,我特来赎。”
“此等小事,明日再来吧!”
阿珠掏出一个黑色织锦钱袋子,见四下无人,递到迟疑的守卫手中,“烦请通融。”
“这......”
李云琅点头,“我知赎人需沈将军首肯。恰好我与沈将军是故交,若需签字才可赎人,我自会去将军府找他,绝不叫您为难。”
阿珠也悄声说道,“我们主子和沈将军确是故交,只是此等小事,本不愿现下就叨扰将军。”
守卫连连点头,只听到了和沈将军是故交几个字,便将李云琅和阿珠迎了进去。
大狱分两个院子,前院围墙只比寻常院子高一丈左右,关押的皆是犯了点小事的罪犯。
后院围墙比前院还要高出几丈,围墙内圈更是全部磨平,月色下,围墙反着冷光。
大门的守卫和前院的守卫耳语一番,把李云琅和阿珠交接给了前院守卫。
瘦长的守卫扫视两位女子后,“即是闹市闹事,必在前院。随我们来吧!”
“好,多谢。”
前院的牢房多是半地下,每间牢房里有一窗子可将犯人逐一点检。
阿珠揪揪李云琅衣角。
李云琅帷帽下眸子清亮,看向一间牢房,正是自家两个家丁—李吉、李福。
二人面露喜色,正要说话,李云琅垂眸轻轻摇头。
李吉李福高举手臂,伸伸懒腰,假装打了个呵欠,看向别处。
守卫回身,“这间有吗?”
李云琅摇摇头,“没有。”
守卫渐渐失了耐心,“再找一遍?你们可看仔细了!”
李云琅回眸,阿珠递上来一个织锦小钱袋子,默默交到守卫手里。
她看了眼后院的门,“回府的家丁说不知他们是否伤了人,若伤了人,是不是便不会关在这里了?”
守卫点点头,“当然!若伤了人可就不是闹事这么简单了!人命官司自然算重刑!那便要在后院严加看管!”
“那可否去看一看?”
“好!去后院必须只有一人去看,一人留在此地。”
为了防止有人劫狱或暗杀,看重刑犯必须为两人一同前来,一人在门外做人质,一人进院内单独探视。
一来,两人不可互为帮手,分开单独则更易被制服,二来,两个互为牵制,必不敢擅自行动。
“好,我一人便可。”
李云琅随着守卫,踏进了后院大门。
门“当”得一声在身后关闭。
后院院内一大片空地,无一扇窗子,仅在正中间有一个两人高的大门,门后倾斜,直入地下。
后院的牢房已全在地下,犯人无法通过任何窗子窥视地上的动向,更为隐蔽,也更为阴暗。
两人高的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寒意四起。
月光下,门后向下延伸十几层台阶,才到平地。
一路烛影照壁,阴森可怖。
她的手在大氅下攥紧,垂首踏下台阶。
站在最后一节台阶时,才看清牢房的大致布局。
长长的走廊,黑红血迹斑斑,只蜿蜒到尽头。
她不动声色轻移帷帽,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一个个牢房探查过去。
没有。
没有。
......
许是那小沙弥骗了自己。
她甚至有一丝自己不曾察觉的窃喜。
倏然,李云琅脚步踟蹰。
一个熟悉的背影。
男人披发散衣,瘦削的肩已可见骨,后背一大片干涸的血迹,却面墙坐得笔直。
守卫手中刀柄猛地敲击铁棂,大声呵斥,“你!说你呢!转过来!”
她凑近了些,是哥哥!
哥哥,真的在这里!
母妃若知道哥哥瘦这许多,定是撑不住的。
四目相对,泪水猝不及防涌上来,她仰面轻扣,泪水沾湿帷帽。
李云琢极快得扫了一眼,将心底震惊掩饰。
状似无意得摇头,李云琅看懂了。
哥哥不愿连累她,不愿此刻相认。
她步履未停,一切如常一一检视过去。
李云琢再看时,她已将帷帽拉到最低,微弱烛光下仅可见她清冷的下颌。
哥哥,竟真得在这里。
沈寂......
当真是你!
再回前院,她托辞说第一遍有几个牢房,看不真切,要看第二遍,很快认出了李吉李福。
“这位姑娘,实不相瞒,从大狱提人,必须我们将军签字首肯。”
“我明白,你只管去说。”
指尖在手心里攥紧,“就说他幼时喝一碗杏皮茶的故交,在这里等他。”
李云琅站在大狱门前,看着这凛凛高墙,她第一次懂了。
上京为何人人叫他活阎王。
为何人人惧怕他,为何白日里的金吾卫将军府门前也是噤若寒蝉。
那个在镇云的沈寂,的确是死了。
不多时,守卫便回来了,躬身行礼,“将军说,请故交到府一叙。家丁让这位姑娘带回府即可。”
“好。”
她应声,嘱咐阿珠将李吉、李福带回去。
阿珠犹豫着要跟她一起,李云琅摆手拒绝。
“阿珠,这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我不想牵累任何人。”
你和李吉李福回家备车,在将军府外等我!
*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到沈寂的面前。
卧房烛光通明,他只穿着里衣坐在卧房的榻上,屏风已被他撤去。
她坐到八仙桌后的太师椅上。
她与他闲谈西街大娘,不过是几个时辰前的事情,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沈寂帮她摘了帷帽,才见她竟是满脸的泪。
她委屈至极的时候,从来都是只流泪,不出声,每每都叫人格外心疼。
“这,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说家丁闹事,你来接,他们拦着?”
他手指要抚她的泪,调侃她,“他们是按章程办事,我再喜欢这故交,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李云琅躲开,右手反手抹泪,泪痕直向鬓间擦去,看向他。
他这才看清她目光中的冷意。
李云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八仙桌上。
“沈将军,我去过大狱的深牢了。”
言外之意,她见过李云琢了。
沈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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