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唐阮一墙之隔的地方,李三七端坐于椅上,目光沉得令人心惊。
屋中的空气微微凝滞,连灯花爆开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小五壮着胆子抬头,只觉得主子的脸色比夏日暴风雨前的天空还要可怕,让人不自觉的便软了膝盖。
没有人阻拦,只听见闷闷的一声响。
李小五径直跪倒在地,那悬着的心终于坠进十八层地狱中——少爷是真的生气了。
他自小便陪在少爷身边,既是主仆,也是玩伴,说一句情同兄弟也不为过。
最起码过往那十几年中,少爷从未叫他跪过。
而如今,少爷只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神望着他,唇边惯常有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无端的露出几分寒意——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少爷。
不,他见过,李小五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夏日,有个不长眼的人调戏了唐姑娘,少爷就是这样冷着脸卸下那人全身所有的关节,任由那人痛苦哀嚎直至晕厥,才一块块的接回去。
而现在,少爷却用同样的眼神看他。
李小五浑身颤抖起来,片刻功夫,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膝行几步,抓着垂落在地上的衣服苦苦哀求道,“少爷,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什么都说”。
李三七定定的看着眼前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声音不再温和,但李小五却如同从十八层地狱重回人间,倒豆子般将过往之事全部说出。
李三七越听,脸上愈沉。
怪不得,那日他出诊还未归府便被大哥送到山上,怪不得爹说答应他求娶阿阮,原来全是为了稳住他。
待到这批药成熟他下山的时候,阿阮怕是已入了慈府——一切尘埃落定,再无转圜的余地。
李三七的面色沉如山间的深涧,黑洞洞的,让人瞧不清上面的神情。
他早知阿阮会被人觊觎,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竟有人用这般龌龊的手段。
李三七起身,声音落在身后,“收拾东西,回府”。
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父母妻子,如今未过门的妻子受此侮辱,叫他怎能坐得住。
无论怎样,他绝不会让阿阮独自一人承受这一切。
夜色愈发的深了,即便点燃屋中所有的火烛,也不能驱散浓黑的夜色。
马儿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睡眼朦胧的看着身前的灯笼,不知道那些两脚兽在发什么疯,竟然夜间赶路。
李三七将一切收拾妥当,返身回屋之时,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阿阮正安稳的睡着,守在床边的人却点头如小鸡啄米,可见是又累又困,一时熬不住了。
李三七脚步放得更轻,摆手制止药童的动作,蹑手蹑脚的捡了床薄被,又将阿阮连人带被抱在怀中,径直往外走去。
药童诧异张嘴,而后又紧紧追随主人的脚步,将那借宿而来的人独自留在房中。
反正主子都不怕丢东西,他一个做奴仆的也别瞎操心,否则沦落到小四小五的地步,便是有理也没有地方哭诉。
屋中之人不知自己被落下,正沉浸在美梦之中。
梦里,他正将那不知面目的‘三七哥哥’压在身下暴打,直打到对方跪地磕头,口中不断求饶,“小人实在与那唐姑娘没有关系啊,这海宁城中谁敢染指您的夫人?”
这话倒还算中听,陈朗的唇边抑制不住的露出一丝微笑,正要再警告两句,牵着娘子的手却是一空。
陈朗一惊,猛然睁开眼,发现手中的湿帕子脱落在地。
幸好不是丢了娘子。
他庆幸着捡起帕子,抬头却发现床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丝人影。
坏了,那个可恶至极的大夫将他的唐唐掳走了。
————
黑漆漆的山路上,马儿慢腾腾的抬着蹄子,脚下的路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这条路它走过无数次,哪怕是蒙上眼睛也能直奔到家。
想着马厩中喷香的豆子、顺滑的鸡子,马儿只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它高亢的嘶鸣出声,给这寂静的山中添上一抹动静。
那声音传到车夫耳中,让人烦躁的甩了甩鞭子,又传到山路两旁,惊起一片飞鸟,最后顺着山路传到了一片被照得光亮至极的密林之中。
密林的外围,有身穿兵甲之人微微侧了侧耳朵。
他看向远方,山中封锁,此刻应当无人才是,那这个声音到底从何而来?
兵卒陆元看了眼领头的长官,又看向人群的最中央。
被层层叠叠保护起来的人正是京城来的贵人,听说贵人一来,便撸下了称霸嘉兴的柴知府、知州,又将腾出来的位置指派给了下头的几位大人。
若是能被贵人看中,不仅能脱下脚上的这双挤脚小鞋,说不定还能和那几位大人一般捡漏。
陆元心中滚烫,似乎看到自己的希望。
他抓紧身上背着的弓箭,悄无声息的驱使座下骏马,而后一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脱离那片被照得如同白昼的天空,昏暗的山间什么也看不清,陆元却并不着急,他时不时下马附耳在地面,再根据听到的动静调整方向。
如此三四次之后,耳边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能看见前方山路上的一盏微光。
陆元点燃箭矢上的油布,于漆黑的夜色中挽起弓弦。
带着火焰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空,惊起一片飞鸟,而后落在马车的正前方。
那马儿正埋头赶路,却瞧见一团火焰落于掌下,对火焰天然的畏惧让它驻足不前,用慌乱的脚步提醒身后的两脚兽们。
车身的震动惊醒昏昏欲睡的车夫,甩掉握着缰绳的小六,也将车里的人猛然撞在车壁上。
李三七眼前一黑,头和后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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