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世子殿下,这世上唯有强者才有拒绝之权
任长生一死,沧狼卫统领便虚位以待,引得朝中人虎视眈眈,可其实力皆与其力所不及、德不配位,孙渊对那些个朝臣武将亦不满意,对此事也有些忧心。
然这日上朝,一人的前来却令此事圆满解决。
那人为任长生舍妹,任樾,只不过跟她姐姐别无二般,是个瞎的,而她于朝上毛遂自荐之举便可看出,她行事甚为胆大狂妄,自信乖张,倒是与其姐姐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孙渊坐于高台,睥睨着座下盲眼少女,满目审视:“哦?任氏舍妹任樾?那汝且道说一二,汝有何因令朕信汝?”
任关山不卑不亢,恭敬作其朝拜礼,却又口出狂言:“陛下,草民可比家中长姊做得更好,会为陛下、东澧及其东澧百姓建功丰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陛下若不信草民,大可试上一试。”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此女直犯朝堂,毛遂自荐,本就为铤而走险,而如今更是直言不讳,胆大包天,若是换作他国早已拉去杖毙,岂还有她在此高谈阔论之地?
任关山当然知晓,在朝堂之上毛遂自荐等同于自寻死路,但按她私底下针对孙渊而打探的情报来看,此人颇为深明大义,勤政爱民,而大理寺于阿姊命案的敷衍尔尔,必然令这般的他心中难捱,故,她直犯朝堂、口出狂言,便是吃定了他不会怪罪于她,还定会力排众议立她为沧狼卫统领。
然孙渊也正如任关山所望,确是对此狂言不恼,还觉她颇有胆识慧根,他眼波转动,暗暗思索着。
他想,此女如若收为己用、加以点拨,许如是真会为他与东澧做出一番建树,再者,于任长生的草草结案本就令他甚感愧疚,让她承了她的职,也算是对她挚亲逝去的弥补与抚慰罢。
念此,孙渊勾唇一笑,即刻口头宣令:“任氏任樾胆识过人、智勇双全,即日起,妹承姊业,为御前沧狼卫统领。”
座下众臣震惊更甚,这陛下莫不是昏了头?此黄毛丫头年方看去也不过十岁尔尔,能有何作为?还颇有慧根?
众臣惊得连忙个个上前谏言。
“陛下,万万不可!此女看去年方不过十岁,如何能担得起沧狼卫统领此等重任!抑如是有些小材大用了!”
“陛下,微臣觉左相言之有理,此女虽是任统领挚亲,可终归也只是个黄毛丫头,还是个瞎子,陛下怎可将您的圣体与东澧的将来交予她!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微臣觉左右相言之有理,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微臣也觉左右相言之有理,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
言罢,拥护左右相的臣子愈发地多,于任关山千般万般的不满皆数化为了一句话:“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众臣谏言听来“震耳欲聋”、“撕心裂肺”,似是让她当了那沧狼卫统领便会亡国那般。
任关山暗自嗤笑,她自然知晓为何。
沧狼卫为孙渊亲信寰区[1]之首,掌握东澧政权手段后的无数机密与其整个寰区的生杀予夺,此寰区由孙渊直接统领,且只受其控制统领,除他口谕以外,任何人不得擅自使唤动用,而沧狼卫则顺理成章成为天子政权棋盘之中的一步黑棋,待遇极高,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试问何人不眼红呢?
然这些个消息,她是某日从阿姊口中得知的,阿姊向来对她口无遮拦、掏心掏肺,任职之事她总会予她道个明白,为的便是同她道说她壮志酬筹的喜悦之情,任关山皆听进了心,但那时的她也未曾料到,阿姊会死,她会接手她的壮志。
“肃静!朕道明之缘故了,此女胆识过人,聪慧勇猛,相比食干粮[2]的众多草包,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何况,此女阿姊生前作为尔等应也看在眼里,建树甚高,前朝亦不是未有妹承姊业的先例,为何不可?尔等此般谏言,朕可否理解为——众爱卿是诚心欲与朕过不去呢?!”
孙渊怒言道出,一息熄灭底座众臣谏言之势,亦拉回了任关山的思绪,只见他未等众臣发言,便强硬朝其复而道:“任氏任樾胆识过人、智勇双全。”
“即日起,妹承姊业,为御前沧狼卫统领。”
高高在上的天子做久了,孙渊早已没了往日的谦逊听言,变得有些固执己见、我行我素,甚至于独断专行。
他不喜被人将剑架在脖上逼宫,更不喜其众下臣总是质疑、忤逆于他的决断,譬如此刻。
故而,他凉凉一道:“众爱卿,如今可还有异议?”
众臣被其吓得不敢再多言,只得在内心唏嘘小小黄毛丫头妖言惑众、感叹东澧早晚要亡,虽是这般想,但众臣还是作揖,齐声回道:“臣等不敢。”
任关山俯下身,答谢隆恩:“草民,谢陛下隆恩。”
***
下朝之后,任关山便被孙渊一道指令派入皇后寝宫,她谨遵指令,在皇后大丫鬟的指引之下来到坤宁宫。
坤宁宫位于东澧皇宫内廷中沿,为三宫六院之首,富丽堂皇,华贵无双,当是后宫妃子身份的首要象征。
任关山被引到后院一处竹亭内,无意抬眸,着一身鸾鸟朝凤简衣的皇后与贴身侍女压颈喂鱼的画面便映入眼帘。
大丫鬟驻足垂首,双手贴合,别在腰间作礼:“请任大人在此等候片刻,待奴婢去通报一声,去去便来。”
“那便有劳姑娘了。”任关山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低了下头,礼尚往来。
“任大人客气了,这是奴婢应做的。”言罢,大丫鬟便转身款款走到皇后身边,捂手对其呢语一句。
皇后似若会意瞥过来,对上蒙着白布的眼睛,怔了怔,似是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人,而她一眼过后又别过去,朝大丫鬟笑着小幅低头,表示她已知晓。
随后,皇后便启步走向她,身后的二名侍女低头紧跟其后,当皇后踏入竹亭之际,任关山迎上去,双膝跪地,双掌相叠,仰望一眼皇后,后而鞠躬行礼:“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赶忙弯腰,扶她起来:“任大人快快请起。”
任关山有意与她保持距离,曲膝,借地面支撑之势而起。
她察出她此举之意,也未怪罪于她,只撩起裙袍端正坐于石凳之上,任关山顺势后退一步,垂头静待。
皇后端起桌上茶杯,抿了口茶,又看向她:“任大人可知陛下为何将你派入本宫这坤宁宫么?”
任关山回:“回皇后娘娘,卑职不知。”
皇后柳眉轻蹙,似是不解:“任戈生前未曾于任大人道说过本宫麾下的亲王世子么?本宫还以为,你们关系甚好。”
说至亲王世子,任关山便更陌生了,她往日偶尔进宫也仅是看望阿姊,并无接触过所谓的亲王世子。
那世子兴许是不怎亲人,既养在皇后麾下,又在阿姊眼皮子底下,她竟一回亦未见过。
任关山敛去不该有的飘散思绪,又回:“回皇后娘娘,卑职与长姊关系甚好,但长姊确是并未道说过世子殿下。”
皇后若有所思地放下茶杯,后而站起身:“倒也无妨,你且随本宫来,本宫带你见见他。”
“诺,皇后娘娘。”
……
坤宁宫后花园内,绿意盎然,百花争春,任关山随皇后及其贴身丫鬟走过鹅卵石小径,穿过长廊,来到此地。
皇后边带着任关山走边为她说着那小世子以往之事,言谈之间尽是惋惜怜爱,可任关山听来倒生出鄙夷之色。
北疆亲王嫡长子,竟活得如此窝囊?
如若换作她这般毫无作为,又极为窝囊,早早便自戕了,怎还会苟延残喘至今?简直招人发笑。
任关山这般想着,但还是依规矩违心回了皇后。
二人就如此你一言我一语地走了一路,形形色色的奴仆身影携落请安之声,又擦肩而过,随风而去。
二人说话往来间,不自觉便到达了一处亭院,皇后停下,任关山也跟其停下,身后的贴身丫鬟亦然。
任关山未语,静待下文。
皇后指了指亭院后的假山:“任大人瞧见那处假山了?”
任关山看过去,回道:“回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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