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史怎得来了此处?”朱梓宣目光落在李净身上,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李净朝屋外走近几步,拍了下前额,一脸懊恼:“许是方才吃多了,身上不便利,想着来方便,不曾料竟迷了路。”
朱梓宣听罢轻蹙眉:“我记着,御史是和世子在一块,怎么……”
“害,”李净立马垂眉耷尾,叹息道,“要怪就怪我嘴笨,惹着了世子,不想与李某共处一地,亦是正常。”
“朱大人,实在对不住,我乃无心之举,误闯您家宅院,还望您海涵见谅。”
朱梓宣笑着:“李御史客气。”他上前几步,无视李净身后那些箱子,脚碾过地板上零零星星的蚂蚁,眼睛直直看入她的眼。
宾客都聚在前院,此处相较起来便冷清万分,那几个小厮走后更是人影了无,李净下意识盯着朱梓宣的袖口,后退了半步。
他的笑僵在了嘴角,幽幽开口:“朱某见李御史对这箱子颇为好奇,不妨打开看看?”
李净连忙摆手,“不”字还未出口,一道及时雨乍然而来。
“怀安兄!”
李净一听到周仕阳的声音,几乎要冲出去,她强稳着声线应了一声,眸光急不可耐朝周仕阳投去。
朱梓宣袖中的手顿住,偏头顺着李净的视线望去。
穿堂外,周仕阳朝他们这边探头张望着,眼里满是疑惑,他目光偏移几分,周仕阳的身旁,还站着柳砚。
朱梓宣猝然闯入他的眼,年轻男子眉宇冷冽,温和荡然无存,男子目光淡漠掠过他,轻扫一眼那些箱子后,又若羽毛般停在身侧的李净身上,正眼于他朱梓宣,倒是万分吝啬。
“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周仕阳对李净说道。他原本忘得一干二净,倒是多亏柳砚走来提了一嘴。
奇怪的是,他来找李净,又不干他柳砚之事,他却执意要跟来。
李净亦看到了柳砚,心中盈然的安心之感,她对朱梓宣一行礼:“大人,李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多有叨扰。”话罢,见朱梓宣笑着颔首,她快步走到他们二人面前。
“你和朱梓宣在聊什么?”见李净过来,周仕阳低声问道。
李净摇摇头:“没聊什么。”
周仕阳松了口气,道:“他那样的人,你以后还是离远些才好。”
“你若非执意要去,我和他毫无交集。”李净心有余悸。
“啧,这你就不懂了。”周仕阳反驳道,“这官道守则第一条,再讨厌之人,亦切莫撕破脸皮,而要笑脸相迎。”他说着,忽然记起柳砚还在他们身旁,为表歉意,他转头大大方方对其扬起一个笑。
李净:“……”
柳砚倒是没有说话,他们出了朱府,李净与他道别后,随周仕阳一道回了御史台。
她刚回到察院,见大理寺的人前脚刚离开,行色匆匆。
何言昭此时不在台院,李净眼见几个同僚送了人离开后,快步跟上前问道:“敢问前辈,大理寺的人为何会来此?”
“噢,他们来取秦阿语的卷宗。”那人应道,顺手指了指手中的信件,“顺便送了份验状。”
李净看向他手中的验状,道:“可否予我看看?”
那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方直接递给了李净,口中却又嘱咐着:“看看即可,这民间小案,与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又不在御史台管辖范围内,大理寺管管足够了。
“可这卷宗最初不是最先出现在御史台吗?”李净又问道,她细细翻阅着验状,面色匪夷所思。
上面记载,秦阿语乃自戕溺水而死,其发肤身疮,体现黑斑。
此症状,像是长期吸食了寒食散。
那人的话语又传来:“这便是奇怪之处。”
“按理说,御史三院只察百官,百姓冤案陈情难以告至御史台,而大多直诉于官府,可偏偏这案卷出现在了我们这里。”
李净思索着,反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秦阿语的案卷呈递到御史台?”
周仕阳此时一听,神色亦复杂起来,瞬间张大了嘴巴:“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为什么呢,此类案件交于御史台,只能无果,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大理寺。”
李净亦是想不明白,周仕阳之言没错,宗卷上来看,秦阿语无门无户,一无家世,二无富权,不过青州最为普通的一介百姓,这案子交给官府或许还有活路,来御史台诉冤,无疑掀不起分毫波澜。
“咦?少卿大人为何又返回来了?”
李净抬眼注目,见一人此时正往他们这边赶来,大理寺的人又来了。
那人微颔首,道:“行至一半,发现行令落下了,各位可有看到?”
“啊,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在里面,大人请跟我来。”说着,二人一道从李净身前进去。
一股熟悉的气味从她鼻尖飘过,李净不禁吸了吸鼻子。很快,那大理寺少卿寻着了行令从里走出来。
“我还有要务在身。”那人拜托李净说道,“你帮忙送送卓大人。”
周仕阳此时正她身旁,闻言轻碰了下她道左肩,附在李净耳边窃语道:“机会难得,要把握住啊,多多扩宽你日后的官道。”
李净没搭理他,跟在大理寺少卿身旁,送他出去。
走至一半,卓庭风忽然脚步顿住,转身静静注视着李净,开口道:“你叫李净?”
李净闻声注目,道:“难为大人还记得我此等无名小卒。”
见他一脸和善,李净斟酌着,笑问道:“总觉得您好生面熟,朱大人的乔迁宴上,你我是否碰过一面?”
不过,卓庭风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猝然笑出了声。
“你过谦了。”他面色巨变,眉宇间尽是轻蔑,“刑部白无秦是我至交,你在我这,还真算不上无名小卒。”
李净笑意僵在嘴角。
“你这副阿谀奉承样,也难怪会去朱梓宣的宴席。”
听此言,卓庭风没有去朱宅。
那他身上一样的香又是从何处来,京中达贵向来注重淡雅,就算熏香也大多不会用此类浓重的香料。
正当李净思量着,卓庭风忽然看向李净,出声感叹道:“不怪他想不通,如今一看,我亦想不通。”
“什么?”李净一时没明白,问出了声。
“余慎一个正人君子,怎么就会和你这种人来往呢?”
李净心中隐隐升起不快,但也尽量维持着应有的教养:“卓大人说我奉承,但方才,似乎是大人先开口的。”
卓庭风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犀利起来,审视着她:“啧,果然果然,白无秦说得没错,厚颜无耻之人,还能一脸坦荡荡来霸占这个位置。”
“在下不明白,我霸占什么了?”李净语含讥诮。
卓庭风扫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若余慎没死,不曾与你交往,他将登科及第,红袍双翅加身,而后进入翰林院一展壮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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