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留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苏扶楹并未久待,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前院烛光摇曳。柳姨娘娉婷身姿映在门上,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传出,让苏扶楹脊背发凉。
衣袖握着的手帕紧了紧。
雪下得小了。苏扶楹从前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绸缎般的发披散在脑后,点点雪花似梨花点缀。
见姑娘回来了,盈玉领着粗使丫头步子紧了,不过一刻钟,隔间氤氲热气。紫檀木的浴盆散发淡淡清香,水面上浮着生姜片和吴茱萸,盈玉又添了些红的、粉的花瓣。
粗使丫头见姑娘洗浴,一个个排着队陆续出去。
盈玉给少女擦洗后背,姑娘杏眼清亮,蒙着雾气,眼尾细如钩,瓷白的脸颊被热气蒸腾的粉嫩。
盈玉梳着两个辫子,水灵灵的眼睛透着机灵,夸赞,“姑娘漂亮的跟个仙女似的。”
苏扶楹忍俊不禁,“哪有那么夸张。”
盈玉开口,谈起前些年的趣事逗姑娘开心,“怎么没有,姑娘十岁那年赴宴,丞相府小公子把祖传玉佩都拿出来了,说要送予你当聘礼,您不要小公子还不乐意,最后还是相爷揍了小公子,这事才了。那时候,旁人皆言姑娘生的沉鱼落雁之姿,如今一瞧,果然所言不虚。”
盈玉道的绘声绘色,苏扶楹靠在浴池边上,垂眸,不出声打断。
提起丞相府,苏扶楹想起裴行简的心尖白月光,好奇那位庶小姐不知是怎样的人,竟让裴行简心甘情愿苦等五年。
扶楹想着,往后应是能见一面。
翌日晨起,浓雾还未散去,雾气弥漫,如梦似幻。外头凛冽的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寒意弥漫。
一双玉白的纤纤素手掀开青蓝色纱帘,苏扶楹坐起身,脸颊粉嫩,声音略带些哑,问,“盈玉,何时了?”
“卯时了,姑娘。”盈玉起得早,天蒙蒙亮时就亲自去小厨房把汤药熬上了,之后又赶忙把夫人送来的新衣裙整理好。
盈玉从隔间进来,怀里抱着两身新衣,声音清脆,道,“姑娘可要起身?这是蒋婆子一早送来的,说是让姑娘试试合不合身。”
苏扶楹偏头看过去。
衣裙被盈玉托起,一条烟笼梅花百水裙,一条粉色雪狐棉衣。皆是少女非宴请不常穿的艳丽颜色。
苏扶楹罢手,“收起来吧。你知道的,我不喜过于绚丽的颜色。”
盈玉莞尔,道,“盈玉晓得姑娘喜好,然,夫人遣人告知裴公子今日要来府中,说是商量与姑娘的亲事,蒋婆子强调要奴婢好说歹说劝姑娘换上。”
苏扶楹无言,颔首选了前一条。梅红色裙摆长至脚踝,颜色鲜艳,在漫天飞雪中愈发显眼。
简单用餐过后,便有婢女来请苏扶楹去前厅。
行至半路,见庶妹苏绾绾立在莲花池旁。
隆冬之季,莲池荷叶枯黄,残荷随凌厉的寒风飘荡,离苏绾绾最近处,冰面裂开大口,冰冷的水冒出,瞧着就透着寒意。
苏绾绾是万姨娘所生,比扶楹小一岁,年芳十三。长相清丽,水汪汪的桃花眼透着骄横。
淡粉色裙摆被风扬起,苏绾绾向前走一步,颔首伏身,道,“阿姐安好。”
言罢,苏绾绾起身,瞧着嫡姐身上靓丽的烟笼梅花百水裙,眼底划过嫉妒。
凭什么好的漂亮的都紧着苏扶楹?
这条百水裙天衣阁新品,前个送到府中,苏绾绾求了嫡母好久,无奈嫡母不同意,只得作罢。原来是留给嫡姐的。
苏绾绾眸子转了转,脆声唤,“阿姐快来瞧瞧——池子里头是不是有东西,方才妹妹还听见声响了呢。”
苏扶楹勾唇,大致猜到小庶妹的意图了,见扶楹每靠近莲池一步,小庶妹的眸子就愈发亮,虽内心激动不已,仍要抿唇,克制嘴角扬起的笑。
扶楹心底发笑。
苏绾绾并非是大恶之人,不过是被万姨娘养的刁钻娇蛮了些。上一世,苏家被害,苏绾绾依附宦官,暗地里找寻苏家蒙怨证据,再装作“不经意”让人传给苏扶楹。
所以说,对于小庶妹,苏扶楹不觉厌恶,只念着怎样压压小庶妹的骄横性子,让小庶妹心甘情愿识字读书。
扶楹留了心眼,在小庶妹伸手推她时就避开。未成想蠢货小庶妹脚踩裙摆,失去平衡向莲池倒去。
“扑通——”
“……”
“救命啊,本小姐落水了啊啊啊啊。”
苏绾绾呼救,如大蛾子一般在水里扑腾,惶恐无措。
“……你试着能不能站起身?”苏扶楹提醒。
初冬时候,池子里的水被下人排了一半,加之结冰,如今应只没过人腰际。
池水寒冷刺骨,苏绾绾不应声,只顾着眼泪哗哗流。忍不住埋怨,都怪苏扶楹,谁让她躲开的,不知道她会掉下去吗?苏扶楹一定是故意的呜呜呜。
昔日娇蛮的小庶妹嗷啕大哭,溅起的水花半人高,苏扶楹忍不住发笑,揉了下发痛的额头,向后退去。
扶楹后退着,未曾注意身后有人。直到撞到人停下。
少女转身望去,眼底的笑意未敛。眸中带笑,明亮如星辰,顾盼之际,清灵娇憨,轻声唤道,“行砚表兄?”
“嗯。”裴行砚嗓音低沉磁哑。
扶楹肤光胜雪,眉眼如画。灿阳映照,瓷白纯净的小脸带着红晕,眸子因着震惊睁大,杏眼清澈如水。浓稠发尾扬起,海棠花清香扑鼻。
裴行砚身着月牙白锦袍,未带发冠,只玄色丝带系着,身形清瘦,飘飘欲仙,似皎月难攀。
无故被少女踩了一脚也不生气,面上沉稳,“被欺负了?”
苏扶楹一噎,没忍住咳了两声,“未曾。”
转身见苏绾绾已经被小厮捞起来了。
小庶妹唇瓣苍白,头发丝凌乱,浸湿的衣裙贴在身上,狼狈不堪。而苏扶楹衣裙完整,怎么看也不似被欺负的那个,倒似欺负人的那个。
苏绾绾气哭,转身跑了,还不忘放下狠话,“苏扶楹,我不会饶了你的。”
看着真的被气坏了。
苏绾绾走了,匆匆赶来的婢女、小厮紧跟着离开,盈玉今儿未跟着苏扶楹,现下,池边仅剩扶楹和裴行砚。
少女又咳了两声,掩饰心里的尴尬。
裴行砚眸子如古井般深幽,似担忧似心疼,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深邃的让人瞧不出心情。
他主动提起亲事,语气毋庸置疑,“待你行及笄礼之后,我们便定亲。”
苏扶楹又咳了起来,如果说前两次还有情绪故意作祟,这次完全是惊住了。
这么快?
算算时间,不过短短一月。
苏扶楹粉嫩的脸颊红透,耳尖染上一抹绯色。
表兄他……很急吗?
裴行砚有公事在身,本说着与苏扶楹一同商量,但只得匆匆离开,临走时,男人漆黑的瞳孔泛起涟漪,言,“伸手。”
少女疑惑地望向他,伸手的模样瞧着有些乖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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