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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小说:

种自己的花

作者:

长弓似月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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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余茉莉拿手肘捅了捅闫杏,“在教室干嘛呢,磨磨唧唧的!明明是你要去的,结果现在大家都在等你。”

自上次两人交谈后,余茉莉对待闫杏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两人虽称不上亲昵,但与之前相比,关系的确亲近不少。

“就你话多,学生都没说什么,毛老师也没说什么。”闫杏毫不客气地用手肘捅了回去,“我就说不应该带你一起去的。”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毛亭月连忙出声制止,“学生可都看着呢。”

闫杏扫了眼自己班的孩子,目光微转划过余茉莉的脸颊,随即又转了回去和善地望着自己的学生,“你们可都看到了,是余老师欺负我在先的。”

“嘿……”余茉莉不甘示弱瞪了闫杏一眼,大声道,“咱班的同学说说,是哪个老师让三个年级的同学等了这么久啊?”

“你俩还是小孩子啊?”毛亭月一点儿都没偏心,一人杵了一指头,“再不走,太阳就下山了。”

“走走走……”闫杏笑得极其谄媚。

“马上走……”余茉莉连声附和,还不忘跟毛亭月告状,“都是闫杏的错,都怪她。”

隔着毛亭月,闫杏剜了余茉莉一眼。

看着闫杏气愤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余茉莉别提有多开心了,当即冲闫杏吐了吐舌头。闫杏默默握紧拳头,企图用眼神杀死她。

玩归玩,闹归闹,三人立马带着几十名学生上山去。

十一月中旬,草木皆黄,山上基本都是光秃秃一片,四处都是枯枝败叶,拿来烧火做饭最合适不过了。闫杏在东寨村读小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年冬天都需要从家里带柴火。出早操的时候,班级就留两个生火的同学,等大家出完早操回到教室,火基本上也生起来了,教室里暖暖和和的。不过那时候,课业重,很少有老师会拿出时间组织大家一起去山上拾柴火。在闫杏印象里,就只有六年级的语文老师带着他们去过一次,便再也没有了。

来回走的人多了,路便走了出来。虽比不上之后修建的水泥路,但勉强算平坦,总归好过没有路。

闫杏家里没有养过牛羊,所以不曾像眼前这些孩子一样成日需要到山上放牛放羊。母亲邹苑梅带着闫杏搬到后面的砖瓦房的时候,喂过几年猪,但那时候的猪也不需要像现在一样喂猪草,因此闫杏也没有割猪草的经历,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闫杏甚至都不知道猪草长什么样。眼前的学生入了山,就像一只只皮猴,手脚灵活,体力又好,仿佛大山才是他们的归宿。

“哎呀,你们慢点,注意安全!”闫杏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老师,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大山,我们熟着嘞!”最前头的梁猛停下脚步,左手扶着一棵碗口般粗的松树,折身看着闫杏。梁猛的眼睛黑白分明,此刻像是熠熠生辉的珍珠,完全不似他平日上课无精打采的样子。

真是个皮猴,闫杏心想,嘴上却忍不住叮嘱道:“梁猛,别嘚瑟,注意安全!”

梁猛挺直了胸\脯,拍得咚咚作响,闫杏隔得老远都能听到。

闫杏立在路旁歇了会儿,等着后面大喘气的余茉莉跟上来,“行不行啊?我看你应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余茉莉连连翻白眼,翻得闫杏以为她要昏过去了。即便余茉莉此时的呼吸声像一个坏掉的风箱,她也不忘回击闫杏,“你还不是一样……要不然怎么不跟着毛老师一起往前走……”

闫杏显然已经歇好了,悠哉悠哉地俯视着毫无形象坐在一旁石头上的余茉莉,“当然是因为我心善,担心你被狼吃了。”

“你……”余茉莉疲惫地侧过脑袋乜了闫杏一眼又缓缓垂下脑袋,“心善?”

闫杏指了指自己,一脸不服气道:“对啊!我难道不心善吗?”

余茉莉嗤笑一声,“鬼才信。”

两人斗了会儿嘴,余茉莉的声音越来越大,闫杏估计她也歇得差不多了就递了一只手过去:“走吧。”

“还行吗?”毛亭月见两人跟了上来,便问了句。

看到二人点头,毛亭月补充道;“可别勉强啊。”

闫杏呲着大牙笑了笑,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我现在可强壮着呢,不信你看……”

闫杏曲起手臂,得意洋洋地向两人展示她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余茉莉懒得看,也懒得说话。她往日身体素质也不差的,只不过来这教书之后就缺乏锻炼,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小余呐,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毛亭月看着一旁脸色有点儿发白的余茉莉,担心问道。

“可能出了汗,又吹了风,这会儿有些冷,不过也没什么。”余茉莉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内里穿着的衣服黏在脊背上,潮潮的,很不舒服,微风一吹,就一块寒铁似的禁锢在身上。

“待会儿你就别动了,坐镇后方。”闫杏一巴掌拍在余茉莉肩膀上,故作深沉道。

余茉莉白了她一眼,转而对毛亭月道了声谢。

“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喊一声,我立马从上面下来,陪你一起回去。”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余茉莉,闫杏有些不放心。自打两人认识以来,余茉莉哪一次不是张牙舞爪的模样,如今看着她像个糯米团子一样委在地上倒有些不习惯了。

瞧着余茉莉微微晃动的脑袋,闫杏不确定地反问道:“真不用了?”

“不用。”余茉莉不耐地伸手轻轻推了闫杏一把,“你快别叨叨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两人走后,坐在石头上的余茉莉将自己蜷缩地更紧了些。两只手臂环在膝盖上,脑袋像鸵鸟一样埋了进去。她是想直接下山回学校的,但又不想让闫杏陪她一起回去。对于毛亭月的能力,余茉莉是信任的,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把三个班的孩子都交给毛亭月一个人管理。孩子是她们一起带出来的,自然是她们三个一起承担责任,余茉莉可不想当一个逃避责任的胆小鬼。

肚子有些痛,脊背上的汗非但没有落下去,反而又多出一些,彻底把衣服糊在皮肤上,痒得让人难受。余茉莉动了动脑袋,毫无形象地直接将脑门上的虚汗挒在袖子上。环在双膝上的手放下去一只,捂在肚子上。余茉莉收了收脚,直到将脚后跟抵住石板才罢休,似乎这样蜷缩的姿态可以暂时缓解绵长的腹痛。

“老师,你太慢了。”皮猴子梁猛站在半坡俯视着此时才上来的闫杏,“老师,你看,我都扒了这么多松树毛毛了。”

松树一到冬日就会落下许多松针,干燥又轻便,收集来用以引火最为方便。东寨村的人,每年冬天都要上山上扒几麻袋,即便是后来家家户户基本都有了燃气灶,他们还是要扒松树毛毛的。闫杏小时候也去山上扒过几次,活儿倒是不累,就是松树毛毛有些扎手。

梁猛一脸骄傲地指着两树之间堆起来的松针堆,这可都是他一个人扒的。

闫杏扶着树,目光顺着梁猛手指的方向看去,之后又将目光移回少年求夸奖的脸上,不禁弯了弯唇角,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真厉害!不愧是班里最能干的小小男子汉!”

听到夸奖的梁猛下巴抬得更高了,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周围的其他男孩子也听到了闫杏夸奖梁猛的话,争先恐后地指着自己扒的松树毛毛让闫杏看。众人的声音惊得密林深处的鸟雀扑扑楞楞地往更深处飞去,闫杏弯着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不论男生女生一个一个地夸了过去,末了还不忘她老师的本分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别扎着手了。

松树毛毛扒得差不多了,梁猛就组织几个男孩子一起把扒到的松树毛毛塞进麻袋里。别看梁猛个子低,但在男生里面很有号召力,班级里的男生都愿意和他一起玩,就连女孩子也愿意找他帮忙。闫杏看着在下面指挥忙个不停的梁猛笑了笑,虽是个皮猴子,但好歹没有跟老师对着干,不然闫杏可真就该头疼了。

“老师,我们把那些柴火都捆好了。”比起班级里的大大咧咧的男生,班上大多数女生显得有些沉默,私下里她们不怎么喜欢与闫杏交流。这会儿干完活的女生又派了邹苑梅来向闫杏汇报工作。

闫杏背靠着树干,弯腰摸了摸邹苑梅的脑袋,眼睛的余光滑向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女生们,随即朝她们用力挥了挥手,喊道:“辛苦啦!”

那些被夸奖的女孩子微微低下头,脸上红扑扑的,泛着热气,像是从山谷里升起的太阳。

闫杏拉着邹苑梅的小手,一边往女生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累不累?”

邹苑梅摇了摇脑袋,“不累。”

这样的活儿对于她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闫杏仔细感知她牵在手里的小手,这只小手没什么肉感,骨骼分明,五指与掌心相连的地方有四个微微凸\起硬硬的茧子。微微垂下的目光瞧见邹苑梅手指上起的倒刺和已经结痂的伤口,闫杏心里有些发酸。

“咱们班的女生今天超级棒,比男孩子都还要棒!”闫杏看着捆扎整齐的柴火,发出由衷的赞美。小的柴火一垛一垛地捆在一起,大的柴火则将整齐的头部捆在一起方便后面拖着一起走。闫杏本着照顾女生的想法,让男生去扒松树毛毛,让女生去拾柴火,她原想着等男生扒完松树毛毛大家再一起去拾柴和捆柴,但她没想到她以为要照顾的女生做事情的速度和效率远远高于她的想象。

“那待会儿这些柴火,大家是想怎么弄回学校呢?”闫杏问道。

闫杏对面的众女生低着头,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像是一座寂静的山,又像是她们整日去山上放的牛。

闫杏有些难过,难过于大多数人习惯于女性的付出,难过于女性自身从小也习惯于自己的付出。有人讲男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所以一个男孩子自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显得与众不同,他们要接受教育,他们要善于交际,他们要性格外向。至于女性,则天然地被要求居内宅。人们不要求她们读多少书识多少字,他们要求她性格温婉可人,要求她为人本分老实,更要求她生一个儿子替他们传宗接代。但真的如那些人所讲的那样,男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吗?闫杏不觉得,只是千百年来他们将女性驯化如此,又潜移默化地不断向男性和社会灌输这种观点罢了。

“老师……”一个女生怯怯地举起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闪闪烁烁,好像单是举手这一个动作就耗尽了她的勇气,“我们可以自己拖回去吗?”

闫杏寂灭的眼眸里升起光亮,她希望有人站出来说出这句话,尽管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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