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雪林中,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十骑马踏破风声呼啸而来,隔着数丈距离与马车狭路相逢,居中一人勒紧缰绳厉声呼喝,□□坐骑昂首抬足,发出高亢嘶鸣,仓促间收敛步子停下。
易辞晚的思绪瞬间从账册中脱离,起身掀开帘子探头,尚未来得及探明情况,便被一道威严的目光震慑住。
马背上,来人身着玄色刻丝狐皮大氅,隐约可见内里金线钩织的祥云锦缎,生的目若朗星,与身后众人的质朴截然不同,起初眼底透着不近人情的寒光,在视线陡然窥向马车时,意外中又添了几分恍然,仿若有心确认一般,他抬手招呼身后随从,随即轻夹马腹,驱马向着马车逼近。
那道帘子被她悄无声息地松开,如一阵风似的,易辞晚卸力跌坐,竟无端生出几分错乱。
马蹄声缓缓靠近,在车窗外被几道仓皇的人影截住,卢崇横刀立在窗前,带着满身的雪水与泥泞。
此处是一条绝路,无路可退,唯有对方来时的方向才能下山,若是来者不善,他们几人都是案上鱼肉。
何况这人,本也非善茬。
卢崇匆忙数过对方人数,心里有了计较,暗中打了手势让博满跳上马车,往前挡了两步道:“烦请止步!”
一声轻蔑浅笑传入耳中,对方懒懒地把玩起马鞭,视线有意无意的从他脖颈上划过,隔空比划着,仿佛在比量距离,看看该从何处下手。
他试探性地挥一挥鞭,疾迅的啸声划破空气,一阵有形的风向卢崇面上袭来。
“不得无礼!”卢崇身后的车帘微微晃动,透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素帕,明眸紧随而来若隐若现,波光艳溢,擒着浅浅怒气。
“这是虞家三郎君,还不快见礼,”她忍不住低声咳嗽,凝眉斥责道:“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此人乃是县尉夫人虞氏的胞弟,虞三郎虞闻祁,一贯恣意妄为,眼底揉不得沙子,原以为只是一介纨绔,纵情些罢了,但几日前的一场围剿,令易辞晚不得不改变对他的认知,她不由攥紧帕子,对这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惶恐,拿了全副力气压制抗拒。
卢崇心思微转,略怔了怔,转头利落地躬身拱手,“是小人眼拙,怠慢了三郎君。”
“无妨,”虞三郎摩挲马鞭的纹路,对此见怪不怪,眉目倾斜向帘底打量,轻呵一声道:“我当是瞧错了,还真是易姑娘,听易家人上前告官,不是说被歹人挟持了,怎么这荒郊野岭的倒让我给捡着了。”
他语带嘲讽,有心奚落,驱马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回到方才的位置,听易辞晚幽幽开口,“确是遇上些麻烦事,不过手下们得力,及时将我救下。”
他哦了声,“这是好事啊,怎么不急着回城?”虞闻祁环顾四周,目光落到言先生的棺椁处,“易姑娘这是……”
易辞晚轻掩口鼻,勉励激起几声咳嗽,颤声道:“不知何故,城门数日未曾打开,我一时……进不得城。恰好这墓主人与我有些旧谊,听人说他早已过世,便想来祭拜,哪曾想世道不好,竟见坟墓遭人盗掘,委实可怜,便替他重新安葬。”
虞三郎挥手示意随从往言先生的坟冢前去查探,听到她说城门未开时,略扬了扬眉,视线在卢崇袖口上来回扫视,似在蛛丝马迹中衡量怀疑。
他直奔此地,多半也是有所图谋,这群人究竟想从言先生身上得到什么?易辞晚举帕子在额头上轻点,用余光留意虞闻祁手下的动向,正巧瞥见言先生的棺椁被撬开,盖板沉沉着地,那群人中有一人上前伸手入棺,在棺椁中仔细探寻,末了,他直起身子,朝着虞闻祁无声摇了摇头。
卢崇几乎在瞬间握紧了拳头,又心知开罪不得,只能垂下头掩盖情绪。
“既是要安葬,正好我带了些人,就当是积德行善了,”他拢住大氅,俯下身子抚摸马脖上的鬃毛,恶劣的勾勾唇角,似笑非笑道:“易姑娘接下来要去何处?”
不远处的金钵三人被拽去搜身,虞三郎没有寻得想要的东西,自然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这一行人身上,易辞晚犹豫再三,换了副忧心忡忡的语调,“自是寻法子回城,我离家许久,家中想是着急了。”
虞闻祁突然抬眸,漆黑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抚摸鬃毛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几句话的功夫,卢崇和博满也被人擒走,拽到一旁验身,易辞晚面色凝固,胸腔跳动几乎要透开皮肉,强忍镇定唤了梧绿上车,说了句玩笑话,“三郎君这是要打劫不成,我可是才将遭了劫,眼下正是两手空空。”
虞闻祁眼眸微挑,听了她这话,旋即舒展开来,缓声笑道:“易姑娘说笑了,长姐与徐夫人关系甚密,甭提这莫须有的打劫,我纵是有心为难,也得顾及这份薄面不是。”
倒是坦诚,但徐夫人的薄面,论情论理也落不到易辞晚头上,是以他这话也当不得真。
卢崇和博满被推回马车边上,马蹄声杂乱无序,俨然将马车团团围住,只等着虞闻祁下令,即刻封口。
“这入城的法子我倒是有,要不易姑娘随我……回去?”
与此同时,易辞晚脑海中浮现一道挥之不去的声音。
“带回去,当着他们亲人的面,烧了……”
是啊,虞三郎是个徒有其表的伪君子,他这话的意思,恐怕是要灭口,就像那日逃窜的那群无辜百姓,被一支又一支冷箭穿透胸膛钉入雪地。
易辞晚抬手攀上车窗,指甲紧紧抠住窗沿,眼见着虞闻祁立直身姿,投来意味深长的凝视,似是耐心等她答复,但他们二人心知肚明,选与不选都无甚差别。
她想到这里,狠狠冷笑了一声。
……
与易辞晚的两难抉择相比,云祥内城的百姓们却格外的简单直接。
从方寸山望向云祥县城,便知街头巷尾的人皆聚往城门,他们不再寄希望于州县衙门,一股脑儿地与城门守卫相斗,立誓要冲破城门。
云祥的百姓,往前数十年,无论男女老少,皆为护卫边境的忠烈之辈,盖因荣安侯领兵西进开疆扩土,云祥才终于远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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