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纪少爷,直哉少爷,观星小姐,本次任务地点为丰河水产株式会社旗下,位于舞鹤市的水产加工工厂。”
车窗两边的风景飞速向后掠去,观星坐在右后方,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三河纱美的侧脸,指尖敲在车扶手上,没有规律的“哒哒”声响在车内。
“根据返回的探查报告可知,本次需要祓除的咒灵是一只二级咒灵,主要活动区域为鱼糜加工车间,术式类型与水有关,具体表现形式为加大空气水密度,减少氧气含量,使人窒息而死。”
禅院直哉大喇喇地靠在皮质椅背,眼神直白地盯在观星身上,双腿毫不客气地岔开,坚硬的膝盖抵住观星的腿,无限占据着后排空间。
“本次任务难度经总监部评估,原定交于京都咒高二年级生,机械丸。”
唯一认真在听任务的宪纪点了点头,表现出对学弟的认可:“这样的特性,很适合机械丸。”
“但是依宪衡大人(加茂家主)要求,本次任务转交加茂、禅院。”
三河纱美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正对上观星的眼睛,她愣了会儿,随后挪开眼神。
“观星小姐这是第一次出任务吧?”
“不愧是御三家,第一次出任务便是二级咒灵。”
禅院直哉发出一声嗤笑。
“一个介绍任务的工具,说完了就闭上嘴巴。”
“你见过扫帚开口说话的吗?”
“连讨好都找不准对象的蠢货。”
直哉讥讽的目光从三河纱美身上移开,转而兴致勃勃地贴近观星,张开双臂展示自己今天的穿戴。
他平时都穿深色羽织,今天却破天荒穿了身月牙白,配上他那头浅金的发色、猫儿似的眼睛,一时间那种跋扈的气息都美化成世家子弟的骄矜。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穿白色吗?”
前排的宪纪突然露出被仙人球刺到皮肤的表情,总觉得和直哉前辈待在同一个空间,哪哪都不舒服。
观星最后一下敲在扶手上,听习惯了那种“哒,哒”声,一时间停下,前后细微的变化,让直哉和宪纪都不自觉的眉心一跳,车厢顿时安静下来。
“停车。”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直哉烦到了。
三河纱美听话地乖乖将车速降下,缓缓停在路边。
宪纪暗暗叹了声气,他不愿意和直哉前辈坐一块儿,但他更不想被直哉前辈恶心。
所以在观星拉开副驾车门时,他从善如流地从车内下来。
禅院直哉眯起眼睛:“加,茂,观,星。”
“前辈。”在他身旁落坐的宪纪淡淡提醒,“目的地快到了。”
言下之意:消停会儿吧。
禅院直哉心中冷笑,加茂宪纪的出身不过是个人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这样的人只是因为继承了术式才能够坐在他身边罢了。
“宪纪啊…”
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在了他脸上,止住了他的话语。
他向前望去,前车窗开满了大片大片红到荼蘼的花,两个女子仿若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半跪着支起身的那个,长长的黑发别在她的耳后,顺着胸前逶迤而下,眉目半敛,那双美丽的眼睛只倒映出怀中女人的影子。
这实在是一副很荒诞的画面。
明明她的手指都已经穿透了怀里那人的胸膛,沾满鲜血,明明是在犯下如此血腥残暴的罪行,也像是悲天悯人的圣母,怀抱迷途的羔羊。
这幅充满宗教神性的构图,一时间竟让人忘了指责她。
“……”
“……”
不过很快,一声凄厉的啸叫打破宁静。
纱美姣好的面容凸起狰狞的青色血管,脸皮裂开一道道口子,能够清晰看见底下翕动的肌肉,像一朵糜烂的海葵。
禅院直哉“啧”了一声:
“越来越丑陋了啊,这女人。”
比起他的无谓漠然,宪纪想的明显就多了。
总监部派来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她又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家里那次,加茂主宅各处都陈放了顶级咒物震慑咒灵,那种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
宪纪心里疑窦丛生。
观星并不在意后面两个人型摆件在想什么,她现在……心情属实算不上明朗。
指尖几乎要被灼热的血液烫伤,令她回想起昨天晚上打湿她皮肤的,同样滚烫的眼泪。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种绕着丝线的怪物频繁出现在她身边必有缘由。
留着,或许能揪出背后搞鬼的幕后主使。
死了,那就真死了,还是纱奈的姐姐,昨天纱奈和她说了很多家里的事,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姐姐。
感情很好呢。
简直就是完全为她量身定做的巧合。
就差把“这有问题”糊在她脸上。
对方究竟是想让她杀还是留呢?
弯身进副驾的观星心说:我凭什么按照对方的游戏规则走?
纱美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在她穿透她胸膛时,都只来得及露出疑惑的神色。
“……为什么?”
随即这点个人意志便被泯灭在抽筋裂骨的疼痛和自灵魂深处掀起的进食欲望中。
纱美的瞳仁逐渐扩散、灰暗,伴随着眼角淌下的泪珠。
所有生物在预感到自己即将死亡前,都会不自觉地流泪。
观星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她不会,也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她只能告诉对方:“不用怕,睡一觉就好了。”
她的手指勾住嵌进心脏的丝线,一点点将之扯了出来。和医生不同,她的心脏还未被完全蚕食,这些丝线如同菟丝子,死死绞在她的心脏上,随着每一次跳动,陷得更深。
红得妖艳的丝线犹如活物,不断挣扎着想要重新钻入心脏。
观星沉下心神,她被这两姐妹哭得有些心烦意乱。
昨天晚上,纱奈和她说了御三家、说了总监部,说了高专,她也说不了什么太深入的,但是在加茂家多少也耳闻目睹了些许。
而和五条悟这个六眼有关的,观星很用心地记住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是悟大人的同窗。”
“居然能和悟大人成为同窗,这才是真正的幸运吧?”
“反转术式勉强算的上珍贵。”
“可是咒灵操术又是什么很厉害的咒术吗?”
“父母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观星听出了她的嫉妒,也听出了咒术界虽未言明,但已成共识的约定俗成,一条鲜明无比的鄙视链。
——有传承的术师世家鄙视平民家出生的咒术师,而站在鄙视链顶端的御三家,则平等地不把他们以外的所有术师当人看。
不想落到更差的境地,也不想失去奴役下一层人的权力。
有主人的狗,生活总是要比野狗来得更加优渥。
这套无形的、潜移默化的思想禁锢,牢牢地将每一个人都钉死在自己“该在的位置”。
被害惨了啊,纱奈。
观星这样想着,但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太多了,比起这个,她在琢磨怎么想个办法去和六眼做同学。
近距离蹲点,就不会让他被人封印了吧!
将这一条列入计划的观星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说反转术式很珍贵?这也是某个家族固定刷新的术式吗?”
纱奈张了张嘴,没有说硝子也是平民出身,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咒术界高层对硝子和对夏油的态度隐隐区别,她下意识地不愿深究,只是简单地说:
“反转术式是一种能够救命的治愈类术式。”
懵里懵懂,但腿伤疼得烦人的观星说干就干,企图领悟反转术式。
难点并不在于理解,顾名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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