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砚只用一眼,就认出了叶汝锦。
第一次见到叶汝锦时,他便注意到她腰间挂着的那块碧色玉观音,用几根柔润发亮的彩绳编成兔耳结,会随着行走左右晃动,隐隐有几分俏皮。
青灰色的天,清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倏然飘落在街巷。
纸面被雨濡湿,叶汝锦将小册子合起来,她想往后方的屋檐下躲一躲,一个旋身,帷帽撞上了一堵人墙。
“哎呀。”
霎时,她手中册子没拿稳,掉落在地上,她不顾帷帽歪了,蹲着身子赶紧捡册子。
这一捡不要紧,本来就歪了的帷帽也跟着掉在地上,刚一触地,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捞了起来,只听得少年磕磕绊绊地对她说:“抱、抱歉......”
宿砚见叶汝锦大方地看向他,已经接过他递去的帷帽,清澈的眼底略过一丝躲闪,抿了抿唇便要从她身旁掠过。
“诶!那个......”叶汝锦见他要走,赶紧出言叫住。
少年愣了愣,停了下来,又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在叫他,眼角的光左右扫了扫,也没看到这巷子里还有谁。
“你在找谁?我方才在叫你,你有听见吗?”
叶汝锦也跟随他的视线,往周围迅速一瞥,她躲在屋檐下,嘴边泛起不自觉的笑意。
宿砚再次呆怔,一双漂亮的秋眸眨了眨,眼神也不知该往哪儿放,将目光虚定在她的帽檐上,镇定问道:“姑娘叫我,所为何事?”
叶汝锦撩起浅白色的帷纱,露出一张巴掌大的俏脸,粲然一笑:“是这样,我家织布坊正差一个力气大的织工,我见你合适,便来问问你,每月月钱有一两银子,你可愿意来试试?”
说着,叶汝锦注意到他眉边有一处伤痕,又多看了他两眼。
被她这样注视,宿砚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迷惑不解:“姑娘,为何要找上我?我......除了打猎、打拳,其他的,我什么也不会的。”
在大乾朝,织工是一门足以养家的手艺,跟着师傅学几年,便有技艺傍身,虽然辛苦劳累,但月钱比寻常差事要高不少,因此,宿砚怎么也想不出,她为何要找上自己。
“你何必妄自菲薄,织工主要是体力活,需要持久的体力,你能天天待在武馆这种地方,想必,操纵织布机对你不是什么难事,以你的年纪,刚好能去布坊当个学徒,我让人好好带你。”
宿砚微垂着头,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她。
“好。”
“真的吗?那你可要想好,来我家干活,每天跟着老师傅的安排,绝对不可以偷懒,不然,我们叶家也留不住你。你能做到吗?”叶汝锦提出最后的要求。
“我......没问题。”宿砚抬起头,沉声应答,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她,又慌忙撇开。
叶汝锦满意地点点头,再嘱托了几句,便回了叶氏布庄。
待她已经走远,宿砚摸向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手上扒拉下来,掌心上多了一朵雪白的梨花。
难怪她那样盯着自己,原来是自己头上一直沾着东西。
春雨霏霏,飘逝无踪,少年眼底略过一瞬笑意。
***
这几日,苏婉执起绣花针,坐在绣绷前替徐芊芊绣制新衣。
叶汝锦正为叶家成衣铺绘底制版,为即将到来的初夏做准备。她一边绘制,还不忘提醒母亲:“阿娘,你绣了好一会儿了,休息休息吧。”
“没事,娘还不累。锦儿,我这几日还要赶制绣服,你爹身体还未痊愈,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你了。”苏婉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女儿,还未及笄,就已经开始在布庄忙前忙后,她暗自下定主意,等这厢忙完了,便让叶汝锦继续安心沉淀绣技。
“阿娘,这有啥,你以前不总说,要将布庄的事务全交托于我吗?而且,这些日子我也学到不少东西。”
言至于此,苏婉随口问了下布庄的大小事务,叶汝锦也一一应答,提及店里招织工学徒一事,她忍不住和苏婉分享:“阿娘,新的织工学徒我已经找齐了,一个呢,是刘师傅的小孙子,他才十二岁,也不知道能不能待得住。阿娘,你知道另一个是谁吗?”
“是谁?”
“就是那日,咱们路过瑞安河,那个见义勇为的少年郎啊。你当时还对我说,咱们布庄,就应该多招些像他那样的苦命孩子。”
苏婉回忆起来,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是他呀,那他来我们布庄了吗?”
“嗯,几日前便过来了,我听店里的老师傅说,他力气大,又勤快,学东西也很快。”
苏婉点点头:“如此便好。”
暮春之季,岁月迁流。
叶汝锦对布庄生意日渐上手。而此时,距离苏婉承诺交绣服的日子,只剩下短短十天。
布庄的生意在下人的协助下井然有序,叶汝锦今日一大早便来了绣馆,绣制自己的新绣作,迟迟不见她娘的身影,心生疑惑,便问他人:“我娘最近几时会来绣馆?”
“掌柜她好些日子没来了,估计是嫌绣馆嘈杂,回内院里绣了。”一位绣娘答道。
想到她娘的眼疾,叶汝锦不放心,移步去了内院,这些日子她在布庄,边学边上手,将织机的维护修理日常,大致理了一遍,着实忙了一阵。
“咳咳......”
叶汝锦刚踏入门槛,便听见苏婉的咳嗽声。她想起前几日用膳时,苏婉脸色并不太好。
婢女见她来,皱着脸委屈道:“姑娘,你可算来了,夫人高热才退下去,又不让我告诉你,你快去看看夫人吧。”
榻上的苏婉已经转醒,叶汝锦将她扶起来,再将熬好的药汤喂至她嘴边,苏婉迎上女儿关切的目光,有些心虚,下一瞬又猛咳了起来。
“阿娘,我听人说,你昨日发了高热,不仅不让他们告诉我,甚至还在赶绣活?”叶汝锦给苏婉轻拍着后背,言辞间句句是责问,却透出自责与无奈。
苏婉自知无从解释,半晌,她似下定决心,手指着塌边还未完成的绣服,缓缓启口:“锦儿,这件绣服,咱们是完不成了,今早醒来,娘的眼前便有些恍惚不清,试着捻丝穿针,也是吃力得很,恐怕是没办法继续绣下去。明日等我再好些,便亲自去徐家退定金,再好生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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