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万籁俱寂。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容清蜷缩在床角,像是陷入梦魇般,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唇色苍白,忽然他浑身颤抖了下,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张开嘴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又梦见和江景盛分手的那天。
那场雨下得很大,江景盛跪在他面前哀求他不要分手。
他神情冷漠,违心地说着伤人的话,两人在雨中僵持了很久。
最后他淋着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他不敢回头,只能不停地往前跑。
最后逃离了这座城市。
至此,他再也没有了江景盛的消息。
夜色浓稠,晚风习习从窗户吹进来,吹散他体内的燥热。
容清闭上双眼,努力平息着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浓重的疲惫感将他淹没,辗转反侧再难入眠,身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汗水,黏腻的感觉让他很难受,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女儿,他静悄悄地翻身下床,去洗了个热水澡。
等容清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当他要帮容橙掖好踢掉的被子时才惊觉她身上异常的滚烫,容清立刻把房间的灯打开,看着容橙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他拧紧了眉头,从浴室里拿来湿毛巾给她擦拭身体降温。
只是给她擦了好久,温度也没降下来,容清不敢再等了,收拾好东西打车去医院,但是等了许久,约车软件都没有司机响应。
容清心里着急,只能背着容橙,一边往医院的方向走,一边等待着网约车。
他住的小区离医院有点远,附近只有卫生站,但是卫生站很早就关门了,只能去医院。
而且这里是旧城区,基本没有出租车会经过,平时只能通过软件叫网约车,可因为小镇偏僻,网约车也要等上好一会才有司机接单,更别说现在三更半夜的,路上连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整条马路静悄悄的。
容清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有司机接了单,结果地图显示司机在距离他五公里之外,很快司机便取消了订单,他也只好放弃。
他背着容橙,胸前还挂着一个双肩包,吃力地把手机放回包里面。
他忘记了按锁屏键,所以也就没有察觉屏幕误触这件事。
几分钟之后,手机铃声响起。
容清停下脚步,呼吸微喘,有些好奇都这个点了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该不会是他刚才没有成功取消订单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翻找背包,掏出手机看到微信的语音来电时,容清愣在了原地。
或许是他太久没接起来,语音自动挂断后,对方又再次给他打了过来。
容清茫然地按下了接听:“喂?”
“怎么了?是按错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江景盛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什么?”容清一头雾水,不明白江景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他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才发现可能是刚才把手机塞到包里的时候忘记按锁屏了,所以给江景盛发去了很多条奇怪的消息。
容清解释:“按错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就好。”江景盛松了口气,他给容清设置了消息特别提醒,方便他第一时间能查看容清的消息并及时回复。
“嗯。”容清应了声,刚想挂断,江景盛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么晚还没睡吗?”
江景盛再次看了看现在的时间,眉心紧蹙。
容清的声音听起来他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是睡不着吗?
容清顿了顿,淡淡开口:“嗯,睡不着。”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在身旁响起。
江景盛先是愣了下,随后沉声问道:“你在哪里?”
容清下意识地想找借口,还未等他开口,江景盛率先说道:“这么晚了,你在外面,我很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容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语音里只剩下一片沉默,偶尔听见容清微喘的呼吸声。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江景盛眉头皱成川字形,着急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他快速地换了身衣服,拿起车钥匙往门外走去。
容清抿了抿唇,颓丧道:“容橙发烧了,我现在送她去医院。”
江景盛连忙开口:“我过来找你,是在市医院吗?”
容清:“不是,是镇里的医院。”
江景盛:“那我现在过……”
他的话还未说完,容清便打断了他。
“我打不到车去医院。”容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哽咽着,语无伦次地再一次重复:“这么晚了没有车,没有司机愿意接我的单。”
江景盛呼吸一滞,容清颤抖的声线隔着手机传入他的耳中,他闭上双眼,喉结滚动涌上一抹酸楚,声音沙哑道:“别担心,你先冷静下来,给她喂一颗退烧药,我很快就到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容清的低泣,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在他心底里蔓延,像往他心脏密密麻麻地扎着无数根针,疼得他喘不过来气来。
他无法想象,在这五年,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容清都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容清给容橙喂了一颗退烧药,有着江景盛的安抚,他也渐渐地从激动的情绪里缓和下来。
其实这些年容橙半夜发烧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
不知道怎么的,他这次会这样失态。
或许是因为做了噩梦,或许是因为打不到车感到焦虑,或许是他心里没底的时候,江景盛偏偏给他打电话,让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有了发泄口。
委屈和难过裹挟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医院的急诊室还有医生在值班,容清抱着孩子输液,他疲惫地看着输液管,眼皮不停地往下掉,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江景盛赶过来的时候,容清已经睡着了,看着他的黑眼圈,没忍心将他叫醒,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旁。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去把护士喊来,给容橙拔针的时候,惊醒了容清,他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正在输液的瓶子,接着才看到江景盛已经在给容橙按压针口了。
看着容清的举动,江景盛又是一阵心疼,他轻声开口:“已经打完点滴了,放心吧。”
容清看见他蓦地松了口气,脸色稍缓。
江景盛去办理了缴费,到窗口拿了药,容清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就好像五年前,江景盛也是这样,总会给他打点好一切。
所以他很依赖江景盛,用了很多年时间才戒掉了这个习惯。
可如今,他好像又再次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无法自拔。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天色还是蒙蒙亮。
深秋的早晨,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容清背着容橙为她挡风,忽然感觉肩膀一沉,一件温暖的外套披了下来,有江景盛的余温,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容清抱着容橙坐在后排的车座上,闭目养神。
江景盛安静地开着车,将他们送回了小区。
容清抱着容橙回房,哄孩子睡觉,江景盛就到厨房里帮忙做早饭。
容橙要吃药,容清也得吃饭他做了个简单的清汤挂面,容橙勉强吃了几口,吃了药又睡了过去。
清晨的风从窗户徐徐吹进,窗帘摇曳,沙沙作响。
容清连忙关掉窗户,自责得红了眼圈,是他昨晚没把窗户关上才害得容橙生病。
等他再次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餐桌上那碗冷掉的面条已经不在了,江景盛给他新做了一碗面条,端到他面前,“快吃吧,吃完你也得休息一下,你的脸色太差了。”
容清看着眼前这碗热腾腾的汤面,一直以来的坚持摇摇欲坠。
他好累啊。
明明江景盛不在的时候,他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也不是没有试过半夜背着容橙去看病,也不是没试过家里穷得米都快买不起了,也不是没试过辛苦到病得起不来。可他从来都是劝自己再坚持一下,难熬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与江景盛重逢的短短这几天,他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感觉很累。
哪怕很小的一件事情都让他觉得很疲惫。
就像随时都会倒下来。
甚至有一种感觉,哪怕他不在了,他也可以放心把容橙交给江景盛去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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