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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小说:

青南

作者:

巫羽

分类:

穿越架空

陶甑中蒸着用荷叶包裹的大米和禽肉,甑中的水蒸气透过箅孔加热食物,甑盖被水蒸气顶起,热气夹杂食物的香气向外扩散,香气扑鼻。

五溪城大米的米粒颗颗饱满,吃起来不如羽邑的大米清甜,但更有嚼劲,很适合蒸食。

鸡肉出自水鸡,乌狶非常擅长猎捕水禽,只需要一张网,甚至都不用弓箭,这一路上,顿顿都有肉食,或蒸、或炖、或烤、或炙。

乌狶坐在几块石头垒起的临时火灶旁边,心里记着蒸煮的时间,手眼在一堆水禽羽毛中挑选,他只要最黑亮,最长的尾羽。

青南就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荫下休息,他看向忙碌的乌狶,发现他从行囊里掏出一顶就快制作完成的黑羽冠,那是顶小孩子戴的羽冠,知道是乌狶给他儿子的礼物。

在羽邑,乌狶有妻子和一个十岁的儿子,他离开家乡,护送青南踏上旅程,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心里肯定会思念妻儿。

羽人族之所以叫羽人族,因为他们确实有戴羽冠的习俗。

在羽邑还有王的时候,王族每日出行都必须戴上羽冠,就是平民,也会在特殊的节日里,譬如冬至那日,戴上水禽羽毛制作的羽冠。

羽人族的羽冠有多种样式,甚至每种样式都有不同的叫法。

平民的羽冠一般由木头,或者骨头与布条、绳索与及羽毛制作,王族的羽冠则非常奢华。

青南的羽冠,由五根玉锥榫接在包裹皮革的木质冠圈上,这些玉锥用来支撑和加固冠上华美的羽毛,还会有条彩带从额头系住羽冠,绕到脑后系绑,在这条彩带上,平均缀有半圆形状的玉片,这些玉片上甚至也有微雕。

一般巫覡的羽冠不会在彩带上缝缀玉片,青南羽冠上的一些玉部件,显然来自羽邑还有王庭的时代,是珍贵的神玉。

“恳请神使为我的儿子作祝。”

乌狶制作羽冠的手法很娴熟,他已经做好羽冠,此刻人正在地上行礼,将羽冠递到青南面前。

“孩子叫庆是吧?”

“是!神使,我儿就唤阿庆。”

青南从随身的物品中取出一盒朱砂,这是碾成粉末,经过繁复手法制作的朱砂颜料。

取出一笔,沾上朱砂,口中念着祝语,在羽冠的木锥上,绘上一个简洁,类似于眼睛的符号。

在羽人族的竹文里,眼睛有几种含义,像青南绘的这种竖起且睁开的眼睛符号,意思为:吉。

诉求被神看见了,为神眷顾,即为“吉”。

乌狶捧着羽冠端详,表情激动。

“乌狶,我有件东西要给庆。”青南递出一样物品,是一条用江皋族的白陶珠串成的手链。

白陶珠,是江皋族的特产,手串上的彩绳为青南亲手编系。

青南离开五溪城后,一路往南走,路过不少江皋族的聚落,其中一座聚落的族长生病,青南给他看过病,曾得到一袋白陶珠做为酬谢。

乌狶慎重地接过神使的礼物,跪地磕谢,他相信神使赠予的物品具有神力,能庇护使用它的人免遭伤害。

这一趟旅程,使乌狶收益颇丰,行囊鼓鼓,五溪城人馈赠他不少物品。

漆木盘装上食物——米饭和鸡肉,木豆上盛着五溪城的鱼酱,还有一杯五溪城的美酒。

青南在野地就餐,林风阵阵,阳光闪耀,远眺前方起伏的山岭,翻过它,就进入羽人族的地域,他们离羽邑越来越近。

天气炎热,正午时分,他们总是找处树荫休息,午后再出发。

大陶碗中盛着满满的米饭与肉食,乌狶快速吃完自己的食物,起身到前方探路。

附近似乎没有聚落,如果必须在野地过夜,那就需要有人守夜,这一带林子非常密,野兽时常出没。

返回羽邑的旅程,比前去五溪城的旅程顺利,几乎没有什么波折,花费的时间也短。他们已经熟悉路途,而且青南能说流利的江皋族语,语言沟通不再有任何障碍。

几天后,青南和乌狶已经身处羽人族的地域,在一个小聚落的外围过夜。

这个聚落叫玉奚,属于羽人族的黑羽部。

羽人族有五个部族,各部族之间存在地域上的差异,自从羽邑的王死后,他们之间的差异更是不断扩大,两百年后,甚至拜的神都已经不一样。

玉奚聚落里的巫师不欢迎侍奉帝君的青宫之覡,又忌惮青宫巫覡的能耐,只好默许对方穿越玉奚人的土地。

“我小时候听阿父说,以前玉奚族长会到羽邑交易玉石,玉奚人曾经很富有。现在他们河里已经找不到玉石,又不会伺候庄稼,饭都吃不饱,小孩儿连件衣服也没有。大家都说他们不再尊奉帝君,转头去信邪恶的蛇灵,才被神遗弃。”

乌狶站在高坡上,眺望被环壕围起的聚落,他位置好,眼力佳,能看见聚落里的人群。

这是一个很小的聚落,只有几十口人,到处呈现萧条、颓败的景象。

“越往南走,这天越是昏晦……”青南踩踏在未干的泥地上,天空下着雨,阴晦没有太阳。

自从踏上羽人族的土地,就一直在下雨,太多雨水,今年羽邑的稻子收成不会好。

遭到神明遗弃的恐怕不只是玉奚人,而是整个羽人族。

“神使,到这边避雨。”

乌狶折树枝,用树叶加固庇护所,他们今晚得住在野外,雨天露宿令人感到不悦,虽说在旅途上经常遇到糟糕天气。

从玉奚前往羽邑,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一直都是阴雨天,道路泥泞难行,雨小的时候,青南和乌狶就在雨中行进,大雨滂沱则找地方避雨。

三日后,他们回到羽邑,攀上土岗,远远望见羽邑高大的宫城城墙。

离开羽邑时,正月的天气还很冷,如今回来,已经是盛夏,一来一回,有半年之久。

离开时,前路未知,青南的内心迷茫;归来时,疲惫而欣喜,内心充盈且平和。

青南的白袍脏污,羽冠也不再整洁,就连脸上戴的木面具,漆绘也因为磨损而斑驳。

远行对人的磨砺,不只是外表,更深至内里。

穿过遍布水泽的郭城,踩踏在郭城残败的城墙上,乌狶激动地大步走在前,青南却停下脚步,立在郭城高处,环视城外的水稻田和森林,城内的屋舍与居民,细雨绵绵,一切熟悉依旧。

城外耕种的居民朝乌狶和青南张望,露出惊讶的神情,城中也有居民发现他们,正在奔走相告。

在众人的拥簇下,两个远行归来的人进入宫城,孩子们追逐在身后,叽叽喳喳,他们希望乌狶能展示从外面带来的新奇东西。

“呜呜……”

乌狶吹奏鹤骨笛,独特而响亮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孩子们欢喜雀跃,紧紧跟随。

羽邑太久没有旅人到访,太久没有外面的东西传进来。

曾经住着数万人的羽人族王都,如今只是一个中型聚落的规模,居民不足千人。

走在深长的宫城大道上,雨越下越大,雨水不断冲刷,洗掉青南羽冠上的灰尘,衣袍上的泥土,让他以皑洁的模样,进入幽深的青宫。

羽邑的人们相信,雨水受神的意志支配,是神为归来的青宫之覡洗礼,让他宛如一只雨后的鹭鸟般雪白,鹭鸟消逝在霁青的天空,覡鹭轻盈地迈入青宫。

青宫不是因为屋檐或者墙壁是青蓝色,所以叫青宫,青宫的主檐上系着长长的,无数的青色丝绦,风过时纷乱飞舞,才有这个名字。

这些青色丝绦,有的年代久远腐朽成渣,有的褪色了,有的还比较崭新。

宫城的道路全是土路,唯有青宫保留一段很长的游廊,用木头铺成的地面,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修缮,几乎每一块木板的颜色都不尽相同。

羽邑有多古老,青宫就有多古老,这里供奉着羽人族至高无上的神——帝君。

青宫是羽邑的祠庙,它原本与羽邑的宫殿连接,曾经是宫殿的部分,于过往的岁月里遭到严重焚毁,在地表留下残垣断壁。

穿过走廊,踏进青宫内门前,青南朝宫城的南面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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