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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莽涉险

小说:

幸运如初

作者:

清风乱舞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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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中的长宁书院少了姑娘们的软语与朗朗书声,一切回归了宁静。屋檐下透落的阳光照亮了书楼的门口,顺着敞开的门扉在地上刻画出精致的图案,门外雕刻着祥云的栏杆上,跳跃的麻雀为盛夏的书院增添了几分生气。

翻阅着这届学生的功课,张锦娘眉目舒展,神情却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难得见山长这般神情,可是哪位同学让山长为难了?”舜华跨进书楼便看到张锦娘矛盾的表情,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郡主来得正好。”两人见礼后,张锦娘把案桌上的其中一份课业递过去。

“这是……”舜华脸色一变,飞快地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诧异,捏着纸张的手微颤。

张锦娘没留意到她的异样,转身拿起另一份课业。“这是之前学生们的书法课业,因顾先生忙于公务,还没送过去给他检阅的。你再看看这份。”

舜华压下不宁的心绪,接过来细看,“笔迹流畅,一手好字。”

“对比方才的如何?”张锦娘笑问。

“没有可比性,前者虽然娟秀,但……毫无神韵,远远不及后者。”舜华润了润唇,客观地道。话虽如此,她却把那份只有形而无神的课业看了又看。

张锦娘拿着她觉得优等的那份课业,语带赞叹地道,“这是严家春华抄写的道德经,每个笔画都是精雕细琢,构字清晰严整,极有名家风范,不愧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沉吟一下,她颇为头疼地指着舜华手中的课业,略有迟疑,“反观这份,落笔如云烟,字迹娟秀工整,但……总有随性之意,仿佛华丽堆砌的文章,毫无内涵可言。要说不认真,却也不是,仅她一人抄写二十份,每份都工整干净,一字不差,足见用心。”

张锦娘没有点破的是,每份文书都整洁,却每份都算不上佳作。“这孩子瞧着灵性十足,连李夫子都对她颇有赞誉,为何字迹毫无神韵。也难怪她不喜书法课,真是让人头疼。”

这个学生态度认真又听教,学识面也不狭隘,其他都表现挺好的,就这手字略有瑕疵。

舜华咬了咬唇,她有句话不知当讲否,山长从师者角度看是没有神韵,她从另一个角度看,那分明是敷衍。

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说出口,舜华也想知道,此人究竟是怎样做到那么努力地写得这般敷衍。

“听说课堂上还跟顾先生辩了,”张锦娘喝了口茶,嗓音带着笑意,“他对后辈都素来严格,这课业要是到了他案上,估计又是多抄几遍了。”

舜华低头细看那些娟秀的字,忽然笑了,艳若桃李,“山长,这些课业还是先送去给顾先生吧。他教的学生,合该让他头疼才是。”

张锦娘笑得开怀,“正是这个理。”

两人又就后续书院的安排讨论了一段时间,直到方案定下,张锦娘才去找淑宁长公主商量。送走了山长后,舜华坐在案前把那份道德经看了又看,眼底的疑虑越发深。

“展平。”蓦地,舜华低唤。

“郡主。”一道身影闪现,墨衣男子恭敬地单膝跪地。

舜华沉默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道,“之前让你查的事,如何。”

“成安九年,云易调任漠北边城知事,携家眷赴边城。成安十一年秋,云易因在任协助抵敌有功,升迁调任江南汴州州牧,两年后因治水有功提前进京述职。”男子把奉命查核的内容一一回禀。“其女一直随父调任,之前黄河治水她随母率一众当地妇女协助,并从水利古籍找到不少有用的方法,在汴州女眷中颇有贤名。”

“漠北那三年,她……如何?”舜华问到,后续的事她从长公主及大刘氏那里也听说一些,只是大刘氏那三年府里杂事太多,也没怎么联系,只是说那时身体不好在养病。

“这……只知道她去漠北前落了水,身子一直不好,到步后一直闭门养病。其他的,属下无能。”展平低头道。不说远在漠北,他的人无法查得很清楚,便是深闺女子的私事也确实难打听。

“这么巧……”舜华呢喃,有些荒谬的念头萦绕心中,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又无法丢开。“既然病重,为何还要带去漠北寒苦之地?云家本家在司州,我记得云家家主正是她祖父。”

“郡主?”展平想了想,“可要继续查?”

官员后宅,又远在漠北,更别说这几年定安候世子也在漠北建功立业,扩张势力,若有意隐瞒估计是很难查出什么。

舜华抬手摆了摆,明艳的面容有一抹惆怅,“不用了,人就在书院,也不必细查。”

视线落在那些书稿上,明明很工整,但她却看出了书者的漫不经心……舜华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亮,指着书稿道,“把这些课业送去给顾先生。”

顿了一下,舜华一扫方才的凝重,露出一抹笑,“这份放在最后。”

等人下去后,舜华随意浏览了一些文案,才满意地走出书楼,门外的夕阳铺洒在宁静的院落,舒适写意。

“先生应该会满意这份大礼。”

阿初的病来得凶猛也好得利索,休息了半天后,又能生龙活虎地跟三条相互揶揄。大概是近年佛经说多了,三条难得口拙被阿初的连翻吐槽堵得气闷。

看着鼎鼎大名的三条大师气得说话都不利索,阿初心情大好地被他扫地出门。

马车早早候在山脚,阿初远远便看到那个在马车前来回踱步的娇俏身影,对方一看到两人,连忙提起裙摆小跑过来。

“初宝,你有没有事?三条大师呢?放出来了没?”林染抓着阿初来回打量,急促地问道,“可有伤到?”

“没事,我好着呢。你怎么会过来?”阿初回握着她的手安抚,她记得昨日是把护卫打发回去给爹娘报信,怎么是林染赶了过来?

林染看了眼阶梯上扫地的僧人和陆续前来祈福的路人,拉着阿初走向马车,“日头大了,我们上车再说。”

此次驾车的是云易的亲信谭绍仁,等三人上了马车,他才朝僧人点点头,驾车离去。

林染观阿初脸色还算红润,才喝口茶润了润唇,道,“今早大哥说大正寺有些不太平,我担心便来接你了。大哥和姨父说了,三条大师不会有事的,让你别担心。中秋是大齐国祭之日,三条大师今年是要主持祭礼并率众僧念经祈福的,陛下不会让大师在这之前出什么问题。而且,姨父也说了,大正寺人来人往的,相比外来的人,寺中的嫌疑反而不大,我们动作多了反而不好。”

阿初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后来也想到了这一层,还好求助的人比她靠谱。“我知道了,三条今早也说我了……如今就看刑部的人何时查清真相吧。”

“明日就要回书院了,你今天回府便好好休息吧。”林染看出素秋眼下掩不住的微青,瞪了阿初一眼。能让素秋彻夜照顾,阿初当时的情况肯定不算是很好。

“我真的很好,现在都可以跑几圈呢。”阿初比了个强壮的手势,看得素秋一阵无语,随手撩起马车的帘子。

谭绍仁驾车又稳又快,她们已进入京郊的村落了。蓦地,一抹黑影晃过,素秋眼神一凝,下意识地攀出窗沿回头张望。

“素秋,看到什么好东西了吗?”正跟林染闲聊的阿初眼疾手快地把半个身子探出去的丫鬟抓回,好笑地问。

“姑娘,我看到昨天的那个黑衣男子了!”素秋回过神,匆匆地道。

“什么?”

“真的?”

林染与阿初两人惊道,素秋肯定地点点头。

石溪镇离京城外城十多里地,人口不多,但也因为近京城镇上吸引了不少来自不同地方的商户,尤其多那些不好在天子脚下运营的店或者没什么背景又想要吸引京中贵人的商户,例如不出名的赌坊和进不了八大胡同的秦楚馆。

刚过未时,不少店已开始热闹起来,各商家不断在门口吆喝,主街道上行人不断。街角的榕树下,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安静地停靠,马车的帘子偶尔会被撩开,但车上的人却没有下来。树影与街角的位置很好地为马车增添了一层掩护。

打发谭绍仁返回寺内去通知三条及官差,阿初等人驾着马车来到这里已有一炷香时间,素秋肯定那个黑衣男子从那边的小门进去了,一时间除了等她们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杨六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林染还是第一次这样跟踪人,心底很是忐忑不安,开始后悔今天过来接人没带侯府的护卫。

“应该不会,要是出事就不会这么平静的。”阿初冷静地分析道,素秋被她安排去前门那边留意那个人是否有出去了,如今只有她和林染在马车内。

“要不,我进去看看吧。”林染今日穿的是窄袖罗裙,轻盈简约,行动利索。

“不行,要是有危险怎么办?”阿初是想要帮三条抓住那个人洗清嫌疑,但不代表她可以让身边人犯险。

“你以为我是你这般弱呀,你忘了我武功还不错么?”林染自得地扬了扬眉,她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出身武侯家族,打小便随父兄习武,手脚比一般姑娘家灵活。

“那也不行,我们是要盯人,不是要亲自动手,那是官差的职责。只要确保人在里面,等刑部的官爷来了,自然有人会去行动。”阿初坚持道,她不干没把握的事情,里头是什么地方都不知晓,杨六是护卫且是男儿还能进去看看,但林染……别说林染那武功就是一般,便是高手她也不愿。

林染见她态度坚定,扁了扁嘴也不敢丢下她一人。等候时间过长,林染有点心浮气躁,随手撩开帘子看了眼,脸色瞬间一凛,“咦,有人出来了。”

阿初凑过去,顺着挑开一角的帘子看过去。只见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正抬着什么从里面出来,两人左盼右顾的样子很是可疑。

林染看向阿初,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昨天大正寺的女尸,脊背一寒。

“不会吧……”那般猖狂吗?阿初眼中带了些许仓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不对,还在动!”林染凝神看了看,肯定地道,“他们抬的如果是人,应该还活的。我去看看!”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从马车另一边悄然跳下去,快得阿初阻止不及。咬了咬牙,阿初也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抽起车辕上的木棍跟了过去。

“娘的,这平日吃的是啥啊,这般重!”手臂有些酸痛的男子咧嘴呲牙地啐了口痰,恨不得把手中的东西甩下。

“这可是那位指明要的,你别乱来,要是有个磕碰,当心那位拿你开刀。”前面的男子头也不回地道。

“也不知道是哪得罪了贵人,反正都没好下场……还不如咱哥俩先享用享用……”

前头的男子冷笑一下,刚想斥训一番,后头一重连累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当下不爽地回头,“娘的狗屁,你——你是何人!”

后头的人倒向他,男子才发现一个蒙着脸的姑娘一个手刀把人击晕了,瞬间脸色大变地吼道。下一刻,后脑一阵剧痛,男子甩下手中的麻袋回头,看到另一个蒙着脸的人。

“啊!你怎么不晕啊?”阿初一棍下去没看到人倒下,骇得眼都不敢挣开,手忙脚乱地一阵乱棍打向那人。

男子失了先机,也摸不清对方的路子,吃了好几棍后退,恰好被地上的麻袋绊倒,一头撞在墙角没了声音。

阿初挥空了好几棍,才回过神,颤抖着手探了探,还有气息……“晕,晕过去了……表——诶?”

一个抬头,林染已利落地扛着麻袋从那扇小门进去了。阿初气急,小巷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人声,她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跑进小门里顺手关上了门。

小门之内,是完全不同于后巷的热闹。三三两两的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不同的厢房,欢声笑语及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交错,各种熏香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融合了诡异的闷热,让人轻易炫了头脑。

林染避开人找了个地方把麻袋放下,打开才发现是个脸色潮红的年轻女子,女子一身轻薄的抹胸纱裙,胸前一片白嫩,饱满的身材一览无遗。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林染胆子再大也是个闺阁姑娘,视觉冲击下耳边发烫,不敢伸手摇醒对方,只能把她扶靠在墙角,又找来一个木桶遮掩。随后,她忍着愧疚朝姑娘的脸拍了拍,见对方悠悠转醒才飞快地跑开。

躲在角落看到那姑娘半爬起来,林染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打算原路折返。

蓦地,一条手臂从身后探出,精准地勾着她的腰,一卷一扯,林染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拖进了昏暗的房间内。

脊背撞上木门,天旋地转之后,她整个人被压在了门板上。炙热的身躯贴上来,她后腰的手用力一压,她整个人被圈在对方的气息中,浓烈的酒气让她霎时间喘不上气。下一瞬,一张精致如画的容颜占据她整个视线。

修长的大手紧扣着林染的下巴,来人精美的锦袍随意地披着,露出精装的胸膛,过分美丽的面容翻着潮红,那双狐狸眼似醉非醉地轻眯,唇边勾着邪魅的笑弧勾人心魄,“嗯?这是新来的姑娘么?这般青涩……”

男子嗓音低沉慵懒,却莫名地有种独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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