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舍坐在审讯室里,这里和上回他因殴打雄虫而被请去警局的时候不同,更像个讯问的地方。阴森又冰冷,金属材料的墙壁在白色的灯光下反射出冷茫。
“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阁下。”
“我不知道。”
乌舍面对坐在正前方的雌虫,这个雌虫带着调查令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进行了自我介绍。他是利都星政府第一执行官,左伦·赫尔蒙斯。
左伦已经年过150岁,这是他连任执行官的第50年。当他用那双沉如夜色的双眼注视着你的时候,仿佛一切都会被他用目光剖开。但,这其中不包括乌舍。
他无动于衷地坐在坚硬的座椅上,和左伦对视近一分钟后仍未出现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左伦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您真不一样。”
“阁下,如果是其他雄虫坐在这里,光是冷色调的灯光、不舒服的座椅和没有窗的房间结构,就足够他们落泪。而您——坚强得多。
“谢谢。”乌舍说,“还有其他雄虫坐在这里过吗?”
左伦说:“有。”
他问:“您知道理由吗?”
见乌舍摇头,他戴着权戒的手不紧不慢地敲击桌面,娓娓道来。
“有的雄虫是因为金融犯罪,个别雄虫涉及盗窃政要机密。但更多的,还是暴力犯罪。”
“一个雄虫能拥有无上限的雌虫伴侣,正式缔结过婚姻关系的雌虫被称为雌君,其余都只能称作雌侍。然而对于雄虫来说,雌君实际与雌侍们并无不同,除了法律上的地位高一些,都只是雄虫的玩具而已。”
“在这间审讯室里,接收过因为口角就割下雌虫头颅的雄虫、为了金钱将雌虫圈养反复拨下虫壳的雄虫、将雌虫和亚雌幼崽卖进苦役市场的雄虫……这些行为最后大多会被定性为‘过失犯罪’。”
乌舍静静听完了他的话,没有露出任何特殊的表情。
左伦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等到。他眼中显出类似于失望的情绪,很浅,雾气似的拂过,随后微笑着说。
“而您做的事比他们还要恶劣得多。”
乌舍反问:“哦?”
左伦说:“您有意勾结暴徒,教唆未成年雄虫出卖信息素,并利用雄虫信息素制作违禁品,构成了走私雄虫器官罪。”
他的语气骤然沉下来,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消失,唇角拉平成锋利的直线,去掉了敬称,以审判的语气下了结论。
“你是这桩可怕的生意的主谋,按照《雄虫特殊保护条例》,可以顶格判处死刑。”
乌舍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表现出仿佛是被吓到了的姿态,但他开口时说的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左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抬了抬手。
下一刻,身着警服的雌虫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他将手提箱放在桌面上打开,里面放着两支荧蓝色的香薰,以及一份纸质的鉴定报告。
在左伦的示意下,警卫将手提箱推到了乌舍面前,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香薰溶液反射出幽深的光泽。
左伦轻声说:“你知道它们是什么。”
乌舍平静地说:“两支香薰。”
左伦唇角下陷,流露出嘲弄的意味:“但鉴定报告表明,它们不仅仅是香薰。”
乌舍于是拿起鉴定报告,认真看了起来。上面有很多专业术语,艰涩难懂,但他仍旧阅读下去。直到十分钟后,他的目光落到鉴定报告最后一行所述的结论上:本溶液中确含有E级雄虫信息素成分。
“所以呢?”乌舍说:“我确实在做香薰生意,但我不懂你的意思。”
左伦不紧不慢地说:“这两支香薰是主城区附属1区的一名雌虫主动报警上交的,经那名雌虫口述,香薰出售者是《星际野望》这款游戏的玩家,据卖方说这种香薰能够仿制出雄虫信息素的气味。他们在游戏中认识并达成交易......但在真正收到香薰并进行使用后,这名雌虫产生了怀疑。”
“‘——我堂哥就是雄虫,我觉得这个香薰给我的感觉,与其说是气味的相似,不如说是感受的相似。毕竟每一位阁下的信息素的气味都不同,却都能给予雌虫舒适的生理体验。我去问了我另一个购买了香薰的朋友,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们怀疑卖家在利用雄虫的信息素进行谋利,特地来报警’。”
左伦按下手中录音器的按钮,结束了录音的播放,继续说。
“核查过接收货款的账户后,我们确认它属于一个名叫索玛的暴徒。更进一步,我们发现这种香薰也在放逐区出现,并且已经流转了近一年的时间,出售者正是索玛。通过调取磁悬浮列车内部、列车始发点以及LE区出入口的监控,我们掌握了你们来往的证据......你还需要我说更多吗?”
乌舍听完,丝毫不回避他的视线,反问:“你还有更多吗?”
左伦动作一顿。
乌舍忽然笑了笑:“就现有证据看来是这个索玛在走私违禁品,那你们就去审问他好了,为什么要来问我?还是说,你们已经问过他了?”
他和索玛除了每月一次交付香薰外并不见面,也只有涉及到香薰交易相关才有消息往来,算算时间,他和对方已经有半个月没联系。确实存在索玛已经被逮捕接受讯问的可能性,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即使在被警方监控,除开他自己,还有泰诺斯他们,乌舍不可能收不到一点消息。
而且假使已经获得了索玛的指认口供,对方刚刚播放的就不会是陌生买家的报案口述了。
左伦盯着他,过了会儿说:“......先找你,是基于‘保护雄虫原则’优先记录你的口供,你只有在这个环节足够诚实,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减刑。”
乌舍笑着说:“我又没有罪,减什么刑?”
左伦抛出另一个问题:“利都有每一名雄虫的详细备案,从出生年月到体貌特征,包括信息素在内。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香薰中其中一种所含信息素成分和你的邻居,何慈林一致,对此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乌舍依旧是那句:“这是何慈林自己的事,似乎也不应该来问我吧?”
左伦步步紧逼:“索玛走私违禁品已经是板上钉钉,但还有一个问题,他的货源从哪儿来?你同时熟悉索玛和何慈林及其兄长何冬塞,我们从银行后台查到了你们之间的资金往来,何慈林的信息素又和香薰成分一致,乌舍,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是最大嫌疑人,这些关联不是你一句与你无关就能否认的。”
“再者,如果你咬定了要撇清关系,索玛和何家兄弟会担下所有罪责,你打算亲手将他们推向死路吗?”
乌舍首次在审讯室内沉默下来。
左伦心中微动,面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静默着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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