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影浑身是血的画面在这短短几十米的路上反复出现在晏关山眼前,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打架打得满身是伤,晏关山都会感到害怕。
害怕的不是打架本身,晏关山怕他这样不要命地打下去,哪天人真的出事。
以至于晏关山完全没心情去追那俩混混,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单元楼门口,跟闷着头一蹦三台阶往下跳的闻影迎面撞上。
“闻影,你没事吧?”晏关山伸手去拉他。
闻影很大力地甩开他,骂骂咧咧地吼起来:“老子今天废了这俩王八蛋,狗日的来我家泼漆,我就操了……你他妈,放开!你放开我!”
“操!给老子松手啊!”挣脱不开的闻影边吼边原地跳高。
不管闻影骂还是踹,晏关山双手把他环住死死箍着,两股蛮力顶在一起,晏关山干脆仗着身高优势把人一抱双脚离了地。
闻影是冲出去被人拦腰截住的,蹬了半天空气,差点上嘴咬人,晏关山把人转了个圈放进楼道台阶上,这才松开。
闻影一掌推在他胸口上:“拦着我干嘛!那俩王八蛋跑啦!”
晏关山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先扶着闻影问:“哪儿受伤了?衣服上沾到血了,我看看,不行就去医院。”
作势就要撩衣服,闻影死死拽着,但没再把人打开,他翻了个白眼道:“这么呛鼻的油漆味儿你闻不到啊?我出电梯的时候见他俩往消防通道跑,看见家门口被泼了漆就追出来了。”
“不是血就好。”晏关山顿了顿说。
察觉到晏关山明显松了一口气,闻影低下头,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的,他心里忽然有点乱。
“是我精神紧张了。”晏关山微微喘着气,道,“不好意思。”
紧张得心跳打鼓,再和闻影比划两下,晏关山额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晏关山继续解释:“我看见他俩提着桶往外跑就进来找你了,现在再去肯定抓不到的。”
“我知道。”闻影抹了下脸,“那你……上来我家坐会儿?”
首次得到上楼邀请的晏关山并没有表现出太高兴,他平静道:“你先上去,我去叫物业过来处理。”
“我跟你去。”闻影说。
“不用。”晏关山面色冷峻,安排道,“你回家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一会儿物业来了集中反映问题。”
闻影呆呆的:“哦。”
家里东西没丢,门锁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就是这门加上墙都没法儿看,红漆泼得到处都是,还明晃晃地写着“还钱”两个大字,过道里浓重的油漆味儿冲得都快流眼泪了,闻影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杵在一边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等了快半个小时,闻影抬腿要下楼去找,晏关山才带着物业上来。
简单说明情况,物业工作人员一顿道歉,说是他们工作失职才让闲杂人等混进住宅区:“墙面和门上的漆我们保证今晚就处理好,能恢复原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报警比较好,刚我们想报警,晏先生说得问问您的意思。”
闻影看了晏关山一眼:“不用报。”
工作人员和晏关山对了个眼神,道:“这种行为警察抓到是可以罚款的,真的不用报吗?”
“不用。”闻影很干脆。
留下物业在过道擦漆,闻影把晏关山带进家门。
家里也一股刺鼻的味儿,闻影把所有房间和窗户全部打开通风,去冰箱里拿了几瓶苏打水放在茶几上道:“你坐会儿,我换件衣服,沾了漆了。”
“好。”晏关山看到打开的书房露出一角,墙角边堆叠着五颜六色的画,他指了指,“我能去看看吗?”
闻影摆摆手,回了卧室。
上次唯独这间房被闻影关得死死的,宁愿把卧室让出来,也不让晏关山靠近,这反倒引起了晏关山巨大的好奇心,现下看来,不过是当时扯的谎还没被说穿。
书房凌乱中透着一股随性,小床挨着窗,摆了两个画架,画具散落一地但分门别类散得又很规整,墙角码着一层层画好的画,有上过色的,也有素描练习。画架前的椅子很旧了,上面担着一件沾了不少颜料的棕色围裙。
墙面上没挂任何一副他自己的画,但做了一面照片墙,应该都是闻影去各种地方采风写生时的留影,学艺术的摄影技术也不会差,构图光影都恰到好处,其中只有一张照片里有他,看模样恐怕还是个小学生,系着红领巾,紧紧挨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俩人笑得很开心,一旁突兀地贴着几个很旧的红包壳。
窗台上还养着三盆仙人掌,安安静静地冲黑夜股着浑身的刺,晏关山吸了吸鼻子,方才被油漆刺激的鼻腔得到缓解,他闻见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和闻影身上始终若隐若现的味道一样,在这个房间尤其明显,原来是稀释颜料用的松节油的味道。
其实以前他就闻到了这股香味,一切都有迹可循,是自己太笨没发现。
闻影换好衣服,见人还杵在书房门口,喊他:“过来。”
晏关山闻声看过来:“嗯?”
“你衣服也沾了漆了,一会儿蹭得车上都是,这玩意儿不好洗。”闻影晃了晃手里的一件薄毛衣,“旧的,穿过一次有点大,不介意你就换上。”
晏关山一笑:“好的。”
只是毛衣,脱了大衣在客厅就可以换了,晏关山换好,一没留神,脏衣服被闻影拿走已经泡在了水里,闻影蹲在洗衣房里,往盆中浇洗衣液,单手没法儿搓就这么先泡着。闻影道:“洗好了给你。”
“闻影。”晏关山在沙发上坐下,“那些是罗虎的人吧?”
闻影睨了他一眼,果然拦不住这位好奇宝宝。
晏关山用质问的口吻说:“这就是你说的‘问题解决了’,他们找你要多少钱?”
闻影偏开头:“你别管,反正拿钱可以解决,这事儿就不复杂。”
“手还没好,这又泼上漆了。”晏关山皱着眉,“我没看出来这事儿简单,你到底跟他们有什么恩怨,钱我有,还了少些麻烦,不比你跟他们耗着强吗?”
闻影嫌烦不搭理,坐回沙发往后一靠,仰着脑袋对天花板发呆,晏关山说的他当没听见。
晏关山耐心地道:“为什么不愿报警?泼漆是寻衅滋事,毁坏他人财物的行为,完全可以抓起来警告再处罚。”
闻影:“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他看了眼晏关山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无奈地掐了掐眉心:“算了,告诉你也行,但你要保证不多管闲事。”
晏关山老奸巨猾:“你说。”
闻影头一扬:“你先保证!”
晏关山失笑,伸手过去:“拉勾。”
闻影噎了下把他手拍开:“幼稚不幼稚啊你。”他顿了顿道:“欠债的是费彦,好多年前为了给他妈治病,跟罗虎借了三十万,利滚利滚到六十,还不上了,被罗虎扣着打了个半死。”
“电话打到我这来我才知道费彦出那么大一事儿,就替他先还了二十万,罗虎才肯放人,费彦伤得很重,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下床。”
“之后他还跟我要四十万,我还完本金立马报了警,让他蹲了几年牢。”
“现在他出来了,既想报复我又想要钱,所以阴完人,找我要剩下的那些利息。钱到手,恩怨一笔勾销。”
闻影翘起脚:“就这事儿,说完了。”
晏关山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那晚他虽然在自家花园醉得倒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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