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团圆夜，对于沈蓠一家人来说，委实是过于冷清了。
沈国成与吴淑华的双亲都已经亡故，每年的除夕夜他们与沈蓠只一行三人围坐在餐厅圆桌，往锅里烫烫青菜，煮煮肥牛，涮一锅火锅，就是简单的团圆了。
今年的除夕，吴淑华应沈蓠的要求熬了一大锅鸡汤做火锅底料，餐桌上都是就着沈蓠的口味，摆上了牛肉丸、虾滑和毛肚。吴淑华所有的火锅材料都已备好，碗筷也摆好，却见沈蓠仍旧窝在卧室里。她到房门口喊了几声，便听沈蓠说：“不说了，你陪外婆和陈老师还有叔叔阿姨吃年夜饭吧，我妈也正叫我吃火锅呢。”
吴淑华才知她是与林亦珩在通话，她试探地问:“跟小林在视频呢？”
“嗯，他们一家和陈老师他们一家人正吃年夜饭呢。”与林亦珩确定关系后，她为了宽慰母亲，把事实告诉了她。如今她问起，沈蓠也不避讳。
“陈老师？哪个陈老师？”
“高中的语文老师，以前常给她写信那个。”她高中毕业后仍与老师互通书信这事，吴淑华是知晓的，只怕是她对不上号了。
“小林跟陈老师关系这么好吗？他家里人都跟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吴淑华半信半疑，不过这话在沈蓠听来有点可爱。
她噗呲轻笑了出来，“他的妈妈跟陈老师是姐妹。”
“亲的吗？”
吴淑华这厢跟沈蓠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那厢瞧着沈国成像往年一样，从酒柜里掏出了他的“珍藏”，要喝上一口。沈国成中年以后身体状况欠佳，可他又爱抿点儿小酒，吴淑华便对他稍有控制，新年除夕夜会允许他喝上几口，而她和沈蓠会陪他喝点儿饮料酸奶，客厅电视空放着央视跨年晚会，餐桌上的火锅煮得冒泡声响，热气腾腾，一家人碰碰杯祝愿彼此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听外面烟火声声，也算是有点过年的气氛。
可今年不同往年，沈国成去年才遭受了一番，被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忌口忌酒。
她正要出言阻止，沈蓠先她一步，从沈国成手里把那“珍藏”夺了过来，“爸，您今年可不能再喝酒了，以后过年都不能喝了。”
沈国成无奈地摆手，“算了，你拿走。不喝了。”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插了一句：“那你跟小林倒是有缘。”
吴淑华知道他是为了掩饰尴尬，没话找话呢，不理他，又问沈蓠：“那你今年还去陈老师家拜年吗？”
“怎么不去呢？”她筷子涮一涮火锅，有点清淡了。
沈蓠与陈老师互通了五年的书信，对于她而言，陈老师既是人生导师，又是长辈。所以后来，她从苏市回来后，每年正月都会亲自去陈老师家登门拜访。
上次陈老师与蒋老师的结婚周年纪念，她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和陈佳南陶菡影还有班上另外一个女同学一起约上去给他们送祝福。今年拜年的时间还没定呢，她要找个时间问问她们。
“我不是想你跟小林谈恋爱了，小林又跟陈老师有这层关系在，你今年要以什么身份去拜年嘛。”吴淑华这话说得真假难辨，沈蓠正猜她这话的意思呢。
果然下一秒，她的真实意图暴露出来了，“不过，你跟小林这都恋爱半年了，他怎么都没有动静呢？”她的语气里稍带点不满，“也不说过年上门拜访或者安排双方父母见个面什么的。”临了，还找补了一句，“搞得你去陈老师家拜年都身份尴尬。”
沈蓠对于她母上大人的高级催婚话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拐弯抹角的，多少句了，终于到这了，可给她憋坏了，不过也真是难为她了。她还是不忘给她母上大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至于啊妈，拜年往年是什么身份今年就还是什么身份，不存在尴不尴尬的问题。”
见她似乎没有抓住重点，吴淑华寻思该怎么让她接这个话，正准备开口呢，被沈蓠一句话给挡了回来，“别问，也别催，我们自己有安排，到时候您和爸出面就成。”
其实关于结婚这事，她没有安排，林亦珩也没有安排，甚至他都没向她提过结婚这件事。毕竟他们才交往半年多。
吴淑华得了这么个话，也不再多问了。也行，年轻人讲究婚前多了解。至少，她现在感情稳定，不再执着于过去。
除夕夜的守岁，往年都是沈蓠和父母坐在客厅沙发，嗑嗑瓜子，吃吃年货，守着央视跨年晚会，与他们一起数着时间渡过新的一年。
而今年，屋内依旧灯火通明，吴淑华很贴心地说：“你不跟小林视频跨年呢？”
沈蓠笑她，“哟，您还知道视频跨年呢？”
吴淑华没有答话，轻拍了拍她，把她赶回了卧室。
沈蓠倒也没有特别想要跟他视频跨年，只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吃完了。】
不过多久，他回：【我爸正跟姨父喝酒呢。】
【还在陈老师家么？】
【是的，回去给你打视频电话。】
【好的。】
往年守岁，电视吵吵闹闹，跟父母说说话，倒也能挺过凌晨。今年，因等他的电话，她先冲了个澡，刷了会视频，不久就困意袭来，不知何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新年的第一天，因要回老家上山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拜年，清早的，吴淑华便难得地敲了她的房门。她艰难地从睡梦中醒来，摸着手机点开微信。
一条视频未应答。以及：【新年快乐。晚安，我的宝贝。】
他很少这么叫她，印象中几乎没有。她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心口的涟漪也随着她的频率一圈一圈漾起。她给他回：【新年快乐，迟来的。】
新年的这几天几乎都在拜年中度过，父母的兄弟姐妹少，但是拜年的时间却实打实地花了几天，遂才与她们约好正月初六去陈老师家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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