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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形在狭小空间略显局促。
陈嘉文站到身侧,两人同样的面朝玻璃。
地铁在隧道里疾驰,光线时而会被隧道壁上间隔出现的壁灯点亮,像快速闪过的黄色流星,在视网膜上闪烁。不过更多时候,玻璃仿佛变成一面漆黑的镜子,将车内的景象倒映在上面。
陈嘉文身高卓然,修长的手指轻松抓住顶部扶手,手臂悬在她脸侧。
“你下班了?”他双眸回望住她,一贯的温和澄澈。
“嗯,”书黎手拉在比他低的蓝色三角吊环上,像是被注入一道力量,缓缓抬眸,“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么?”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陈嘉文忪怔了一下,笑意含蓄,“我回学校开了个组会,今天还算顺利……就是我有点想你。”
“你的耳机。”
陈嘉文伸出右手,将白色蓝牙耳机递向她。
书黎正准备接过时,听到他随意问了一句:“在听什么歌呢?”
“还没放呢,”短暂的沉默间隙,书黎想了想,“你要听吗?”
陈嘉文轻点头。
于是,她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开网易云音乐,单个蓝牙耳机挂在左耳。
歌单里随机的一首。
余光里,她看到陈嘉文正在抬手,手指捏着小巧的蓝牙耳机往右耳耳廓里放。
他今天穿一件宽松的面包棉服,白咖双色穿搭,高挺鼻梁,清晰的下颌线,仿佛青春电影里的某个片段。
耳机里是一首英文歌,女声甜润清澈,让人陷入她用声音编织热恋的甜蜜与幸福中。
“what‘sthatsaying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Rightpersonfoundatthewrongtime
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人
Inthiscase,gladifoundyou
在这种情况下,庆幸我遇到了你
CuzIknowthatyouweremine
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
Iknowitain’tofficial
我知道这还并不正式
Butit’sabouttobesoon
不过你马上就是我的了
Showeveryonewedon’tcare……
让所有人都知道……”
广播提示音适时响起,地铁进站了。
闸门缓缓滑开,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位乘客迈出去,背着书包学生又或是手提公文包的上班族一拥而上,站台挤上来更多的人。
人挨着人,摩肩接踵,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书黎旁边贴上来一位大叔,单杆式的三角吊环扶手,不可避免地和他挤到。
陈嘉文的手臂环过她的腰间,将她带了过来,手指轻触间,似有细微电流划过,书黎贴近他的胸膛,她的脸颊擦过他的衣衫,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最安心的鼓点。
拥挤的人潮成了虚化的背景板。
温热的气息轻撩过她耳畔的发丝,痒痒的。他身形微微一倾,脊背弯出道利落弧线,宽阔的肩膀几乎要和她齐平。
“跟我走。”他说。
字字句句裹挟在私密方寸之间,只落在她一人耳中。
书黎眼睫轻扇,想要抬头:“怎么了?”
而后,她的手被他握住,捏在手心里。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心脏的跳动在这一瞬失去了节奏,他牵着她穿越过层层人潮,紧紧地,仿佛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书黎跟在他后面,被拉引着向前,来自掌心的触感影响着思维,像蹚过一条无形的河流,周围的时间似乎在她眼里凝滞了,只剩下眼前绵长的一瞬。
最后,陈嘉文在单杆式扶杆停住去向,他回过身,将书黎轻缓地引导向座位透明搁板边,她站在里面,他刚刚好站在外侧,红色高跟鞋碰到白色球鞋,构成温馨的三角区域,用背挡住拥挤的人群,也挡住了部分冷白的日光灯。
她身形靠在搁板边,他手臂支撑在她身侧,却不触碰她,她能感受到的存在却没有压迫感。
占据书黎视野大部分的是他的喉结,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下,自上而下,这让她想起,昏暗房间里的画面,将他的衣服往上推,露出块状有力的腹肌时,他的喉结也是像这样滚动着的。在她勾手挑逗后,可以明显看到他细微吞咽口液,喉结滑动、颤抖,还有无意识的轻呼吸声。
“你在想什么?”陈嘉文的声音忽然从头顶落下,因为刻意压低显出几分磁性,“脸都红了。”
回过神来,书黎心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咳一声:“可能是你靠我太近了,我热的。”
“我靠你太近?”陈嘉文轻笑了下,“我都没碰到你啊。”
“啊,是吗?”书黎意识到自己言语的错漏,假装用手扇了扇风,将视线斜开,“也可能是我今天穿的衣服太多了。”
地铁又到站了。
陈嘉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旁边抱着公文包的男人,在地铁停稳后起身,而后空出位置。
是这一站,为数不多的下车人。
陈嘉文就在跟前,他将位置占住,让书黎坐下。
头一回抢到座位,书黎都觉得幸运,还是刚刚好站在即将要下车人的旁边。
以前这个时间段她搭乘上地铁,都是要一路站着回去的,虽然时间也就半小时,但能坐着谁不想坐着。
“你……把背的包给我吧。”书黎注意到他背着的黑色单肩包,迟疑了下,伸出温暖的手心。
陈嘉文摇了下头,示意不用,地铁在摇晃中启动,他单手随意松散地搭在顶部扶手上,依旧挡在她面前。
他看到书黎嘴唇下意识地动了动,薄唇短暂地开启一道细微缝隙,又迅速闭上,恰似一扇犹豫着是否要敞开的门。
于是,他缓缓地俯下/身,乌黑的发梢落在高挺鼻尖,投掷下小块斑驳的阴影。
然而,她问:“你怎么知道他要下车的?”
“我猜的啊。”陈嘉文笑起来,眼里满是细碎的光。
人们的身体随着地铁车厢的晃动整齐划一地微微摇摆,方寸之间,各怀各的事情,盘靓条顺的女白领在交谈业务,大叔刷着外放短视频,穿校服的高中生讨论着谷子和乙游,陈嘉文裹挟在拥挤的人群中,拼凑出鲜活又蓬勃的烟火人间。
目光乃至心跳都被悄然牵引。
耳机里的英文歌不知不觉切换到中文。
“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一直到老
我想你也明了
对我多么重要
才会让时间定格这一秒……”
……
出站口在一个广场旁,秋冬之交,没等晚霞铺开,太阳就被不知名的手拽落到地平线下。
路灯洒下昏黄光晕,书黎和陈嘉文并肩缓行,步幅闲适,肩头偶尔轻触,如同树叶和微风的摩擦。
夜幕下,广场上的大屏仿佛巨型光影画布,不停变化着绚丽色彩,当音乐响起时,喷泉便随着节奏律动起来,和灯光交相辉映。
路过的人们不禁驻足观看。
这片繁华地带,有很多卖花、卖气球的小摊贩,锁定路人后,他们会脚步轻快地追上去,扬声喊道:帅哥美女,买束花吧!
但大多数都会被路人摆手拒绝,又或是冷漠地抛下一句不需要。
广场灯火辉煌,人流如织,恰似一片涌动的星河。
“小姐姐,您买花吗?”一道声音横插进来,询问的女生不过十五六岁,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怯生生的目光向他们脸上游离。
天气冷,她一说话就冒出一团白雾,单薄衣角在夜风中轻拂,书黎停住脚步,转头瞧见女孩乌黑发丝间,冻红的耳朵尖尖。
她本来想拒绝,目光却滞了下,无声地搁浅住。
看她是为数不多驻足脚步的,女孩眼里燃起希望,忙不迭地介绍:“不贵的姐姐,这样的白色洋桔梗小花束只要20元,寓意很好,永恒不变的爱是我喜欢你的诚意。”
陈嘉文站在书黎身侧,视线唯独聚焦在她身上,眼眸恰似深邃的幽潭,蓄满柔情。
广场的路灯将一切涂抹上暖黄色的滤镜。
书黎眼神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心软了,准备从口袋拿出手机说要买一束花。
旁边,陈嘉文却忽然道:“这些花我全要了,麻烦你帮我包好。”
书黎微蹙的眉心松开,转头看向他,有些诧异,便问:“……你买这么多,今天又不是什么重要节日?”
陈嘉文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觉得这花很配你,想让你开心一下。”
卖花女孩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瞧出眼色,连忙赞叹:“姐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那声音宛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书黎的平静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的双颊像被点燃的晚霞,绯色从耳根迅速蔓延,一路染红白皙的面庞。
他们之间的互动总是微妙而复杂,停留在刚刚好的地步,少一分不熟,多一分亲密。
陈嘉文伸过手臂,将她往身边拉了拉,笑着回应:“我女朋友有些害羞,她对我也很贴心。”
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穿过指缝,勾勾缠缠地包裹着她纤细娇柔的手指。
书黎的脸颊更热了。
陈嘉文用另一只手点亮手机,付钱过去,接过一大捧的花束,笑笑将女孩送远。
他臂弯里抱的白色洋桔梗上还沾着露水,光滑明亮的欧雅纸做外包装,内衬纸是奶油白,清新而素雅。
气温低,接过花束后也没让书黎再伸出手来抱着,而是直接用另外一只手揽住。
陈嘉文说:“我们回家吧。”
他牵着她的手往暖和的棉服口袋放,隔着白色口袋,他轻轻捏一下她的手指。
白天时王景然说的话在耳边重新回响——
“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在拱墅区运河广场边,超有氛围……情侣打卡必选……”
书黎抬头,“听说这边有家新开的西餐厅,评价不错,你想吃吗?”
“你怎么忽然对西餐感兴趣了?你想吃的话,我当然陪你去。”陈嘉文在说话中回身过来看她。
落过来的影子,把她兜住,背光的原因,他的眼眸比平时看起来更要深邃,像夜幕下闪烁的星子。
书黎怔了下,不知道是因为他认真观察她喜好的态度,还是因为其他。
陈嘉文说:“我其实对吃的不是很挑剔,只要是和你一起,我都喜欢。”
夜晚的风涨起来,撩动夜的帷幕,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暗处明灭闪烁。
……
十二月份的圣诞月,西餐厅里圣诞氛围浓厚,五米高的蓝金色圣诞树,白色系列胡桃夹子和雪花装饰,彩灯和小球点缀,地面上堆叠的礼物盒。
不同层次的光源洒落,主光源是暖色调。
有大桌、小桌,每桌都有相对独立的空间,情侣约会、闺蜜小聚,交谈的低语声也不会打扰别人,临近圣诞,换上的都是砖红色桌布和桌旗。
“……你以前,有和朋友这样出来聚餐吗,我的意思是和普通朋友们?”
“没有,”陈嘉文轻摇了一下头,漆黑的眼眸从桌角掠过,“我以前的朋友……很少,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出去聚餐。”
“像这样,出来的,我还是第一次。”
俯瞰地面的玻璃幕墙映出里面的场景,白色洋桔梗花束静静放在桌布上,悬着的壁画和吊灯。
从前菜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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