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皇上已经有足足大半年没有宣召妃嫔侍寝了,盼皇上就像久旱盼甘霖。
现在突然看见皇上带了一个女人过来,而且看方向,很容易推断出两人是从养心殿过来的,心态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看魏敏的眼神幽幽的,仿佛冒着绿光,就好像一群饿极了的狼盯着抢走唯一肥肉的敌人。
尤其几个刚进宫的妃嫔,年轻气盛,还没有变得那么圆滑能忍,那白眼几乎翻上天。
魏敏假装没看出来,冲她们礼貌客气地笑笑,镇定自若地站在了西次间槅扇门的旁边。
论地位,她已是低位妃嫔里品级最高的。
论宠爱,她碾压她们。
要单打独斗,她有信心一巴掌扇晕一个;要组团斗殴,她的宫女太监们就在门外候着。
所以,有什么好怕?
哪怕她们气到失去理智要不顾一切地干她,她也会是最后的赢家。
魏敏站在那里,泰然自若,无所畏惧。
另一边弘历脚步匆匆走进西稍间最里面的卧室,皇后娴妃纯妃等几位高妃嫔全守在床边,看见皇上立刻蹲下请安。
弘历随意抬了抬手,撩起袍子坐在床榻边,低头去看高氏的脸色。
只见高氏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眉心微蹙,似乎在梦里也睡不安稳,很痛苦的样子。
“兰芝…兰芝……”
弘历凑近了,轻柔地、不停地呼唤她的闺名。
富察皇后微觉刺心,下意识低头垂眼遮掩神情。
都说皇上最爱重皇后,可是富察皇后清楚,皇上对她的爱里更多的是对她作为妻子的看重,她做妻子做皇后做得越好,皇上就越满意她,越满意她才会越喜欢她。她硬生生用了十几年,兢兢业业做一位贤妻贤后,才得到如今的爱重。
而高兰芝,十岁起就陪伴在皇上身边,皇上对她的感情更多的是出自于本心,像现在这样他轻唤贵妃闺名时的那份亲昵,她甚少在皇上那里体会到。
富察皇后回忆起过去,思绪有些飘远了。
想当初……她刚嫁进王府,得知有高兰芝这样一位大敌,心里很紧张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贵妃先天不足,身子骨打小就弱,很难孕育子嗣。富察皇后感觉自己卑劣地松了一口气,又很快意识到她必须和高兰芝搞好关系,皇上喜欢谁,她就必须喜欢谁,这样皇上才会喜欢她。
富察皇后天生聪慧,性情温柔,手段高明又柔和,很快便和高兰芝处成了好友。
高兰芝也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女人,相反她一样聪慧,也无意与富察皇后争高低。两人处着处着着,十几年过去,倒真处出了一两分真心。
富察皇后在皇上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又不敢让皇上看出那份小心翼翼,在贵妃面前反而轻松些,能露出一二分真性情。
她知道贵妃一直在喝药求子,但是没关系,只要贵妃没有怀孕,她就可以与贵妃保持这种亲密的好友关系。
可惜,药是三分毒,贵妃接连不断地喝药,没有求来子嗣,反而身体越来越弱,将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富察皇后心绪复杂地感慨着,突然听见床上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怎么回事?太医!太医!!!”
听见皇上的呼唤,太医忙不迭跑到床边,跪下诊脉。
然而太医诊了半天,脑门上的冷汗一茬一茬往外冒,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老臣无能,看不出贵妃娘娘的脉象有什么变化,还请院判相助。”
于是左院判诊完右院判诊,右院判诊完院使诊,都说不知道为什么贵妃突然咳嗽,搞得弘历火冒三丈,把所有的太医都骂了一遍。
富察皇后心有疑惑,凑到床边去瞧。
一靠近皇上的头发,好大一股辣锅子的味道霸道地涌进鼻尖,呛得富察皇后差点儿咳嗽出声。
她恍然大悟。
原来这几个太医在装傻,他们哪里是诊不出来,他们是不敢说!
贵妃病重,皇上却在享受美食,带着一身辣锅子的气味闯进来,呛得病重的贵妃连连咳嗽,这要不是皇上,早被人骂失礼了。
可偏偏这就是皇上,皇上是不会有错的。
太医们深谙自保之道,哪里肯说呢?只能推说诊不出来,被骂一顿也无所谓。
富察皇后也不想说。
指出皇上有错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哪怕他当时宽容不计较,甚至大加赞赏,可过后只要他想起自己的错处,都会记得是你提醒他的。
这样的坏处,即使地位稳固如富察皇后也不愿意沾上一丁点儿。
贵妃咳嗽着咳嗽着,醒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便看见皇上放大的脸和一股子呛人的辣锅味道。
贵妃:……
富察皇后以及几个高位妃嫔接连发出惊喜的声音,还在旁边恭维:“皇上果然洪福齐天,您一来,贵妃就醒了。”
贵妃差点绷不住,但想到家里的阿妈额娘,还有弟弟妹妹们,努力地忍住了。
她苍白柔软的脸庞露出一丝温暖的笑:“皇上,臣妾恐怕无法再陪伴您了……”
弘历握住她的手,认真严肃地说:“不要讲傻话,你会好起来的,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这里,朕一定会让他们治好你!”
贵妃摇摇头:“大限将至,臣妾已经感觉到了。太医们为臣妾尽心竭力,如果没有他们,臣妾也不能活到今天,皇上您不要责怪他们。皇上待臣妾恩深情厚,是臣妾福薄,承担不起皇上的恩情。”
“朕让你别说了。”弘历打断她,沉声道,“兰芝,你身体一直不好,往年冬天总要病倒一两回,可是到了春天,你又总会好起来。今年冬天也一样,兰芝,春天要来了,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贵妃眼角不自觉划下一滴清泪,她想,虽然她快要死了皇上还在吃辣锅,可不管怎么样,皇上对她还是有一丝真心的,用好了这一丝真心,她的娘家以后有保障了。
她费力地喘了一口气,虚弱地说:“皇上,臣妾恐怕等不到春天了。皇上,臣妾真的很想陪您度过乾隆十年的新年,可是臣妾实在是做不到了。臣妾这一去,除了皇上,心里仍然惦念的唯有家人,还请皇上看在臣妾多年伺候您的份上,多看顾他们,但若是臣妾的父兄在朝堂上犯了错,请皇上千万要秉公执法,勿要顾忌臣妾的体面,因为臣妾深知防微杜渐,皇上只有待他们越严厉,他们才更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更长久地为皇上尽忠办事,而不是仗着臣妾与皇上的这一丝情分而肆意妄为,最后酿成大错,反而让皇上您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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