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谷的药田已有产出,每月源源不断,附近几个州县可出不掉这些货。”杜槿笑道。
林听已明白:“洪州是九路通衢,你想以洪州为跳板……”
“正是!可以去那边置个铺面,开家青山药行的分号。”杜槿跃跃欲试,“自洪州出发一路向北,快马十来日便可到怀州和遂州。那边多是北地重镇,人口繁华,大有可为。”
阿流犹豫道:“洪州有洪帮盘踞,在那儿开铺子还得小心行事。”
“这又何妨?与洪帮结仇的是咱们青云寨,可不是青山药行。”林听扬眉。
杜槿笑着点头:“是这个理儿,正巧你们要去救石榴,这次的商队由狼骑作护卫便是,不用担心暴露。”
“那就分头行动,你们去洪州,我们去乌蒙!”林听笑道,“祝咱们两边旗开得胜!”
“对了!等到了洪州,说不准你们会遇见位老朋友。”
洪州,城东。
“杜娘子小心脚下,这石桥湿滑。”牙行伙计孙二殷勤提醒。
孙二今儿刚到牙行,就遇见这位要买铺子的年轻娘子。玉簪温润,肌肤如雪,一身不扎眼的葱色如意纹罗衫,裙角却细细绣了暗纹。身后还跟着两个高鼻深目的胡奴,腰佩长刀,寸步不离。
他常年混迹市井,一眼就看出这是位贵客。
孙二笑道:“杜娘子从黎州来?口音听着倒是不像南人。”
“祖籍是燕州一带,如今早在黎州安家了。”杜槿不动声色,“你方才说,城东有合适的铺子?”
孙二连连点头:“咱们洪洲东富西贵,城东商铺多,尤其是钟楼鼓楼与合阳街,日日都热闹得紧。”转过一处街角,“您瞧,这就是合阳街了。”
整条街人头攒动,青石板都被来往的行人踩得发亮。道旁柳树相连,油绿绿的枝条瀑布似的垂在水渠上。
街尾正对着一座飞檐翘角的魁星楼,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东街多是些胭脂铺、成衣铺之流,西街都是吃食铺子,菜面熟肉、干果糕饼都有,魁星楼旁还有好几座出名的大酒楼。”孙二在前领路,“喏,要转手的就是前面那间铺子。”
眼前这铺面不大,牌匾陈旧,上头是“张家豆儿水”几个褪色的大字。外间紧巴巴摆着四张桌椅,里头是灶房,后面还有个将将能转开身的小院。
因老妻去世,张家老叟独自一人支撑不起生意,便准备带着小孙子回乡下养老。
杜槿环顾一番:“这铺子作价多少?”
“死契一口价,二百三十两。”孙二压低声音,“虽然铺面小,但合阳街寸土寸金,老张又是急卖,这价格已十分合算。”
杜槿摇头:“二百多两买这么间小铺子,实在是太局促了。我倒不在意位置,但后院须得足够宽敞,最好能多几间房安置伙计。”
“杜娘子真是个良善人,还给伙计安排住处!”孙二笑道,“后头的槐花巷里倒是有间铺子符合要求,只可惜不临街……”
“无妨,先看看再说。”
第二间铺子就隐在巷尾的一株槐树后,牌匾朽坏,已看不清门头。进门后是一座宽敞的大院子,屋舍破旧,杂草丛生,墙头稀稀落落挂着一片凌霄花,看着十分萧条。
孙二费力捣鼓生锈的铜锁:“这里虽说破败了些,但价格绝对合算。”
“都多少年没进过人了……”杜槿掩鼻道,“你可别拿卖不出去的破院子唬我!”
“哪敢做这事儿呢!”孙二连连赔笑,“这里可比张家铺子大了四五倍,死契才一百九十两,走到合阳街只要一炷香的工夫。”
杜槿摇头:“收拾起来太费心,再看看别的吧。”
奔波一整天,在城东连看了七八间铺子,杜槿都不甚满意。要么面积太小,要么价格太高,兜兜转转,最合适的竟还是槐花巷这间。
虽然破旧,但面积够大,极适合做库房存放药材货物,几间屋子也够村里人临时落脚。
“这铺子的主家是谁?”杜槿斟酌片刻,不再犹豫。
“主家不在洪州,由庄宅行人代他立契!”见杜槿犹豫,孙二连连拍胸脯道,“杜娘子放心,契书签完都会送到府衙印契,保证安排妥当!”
两日后,杜槿成功拿到契书,领着青山村众人来到槐花巷。
赵方平对这大院子十分满意:“坐北朝南,宽敞又亮堂!破败不是问题,咱们多花些力气,好好拾掇一番就是。”
“嘿嘿,想不到咱还能买得起洪州城的宅院。”何粟在院子里转圜,“这要是说出去,十里八乡的人都得羡慕咱!”
莫大岭低声道:“你可歇歇吧!白河村的人前些日子特意来我家,明里暗里打听村里的炮制手艺。”
何粟不满道:“他们打听这个干甚!难不成还想来分一杯羹?”
“咱们这两年赚了不少银钱,周围哪个村子不眼红?”莫大岭叹气,“我爹已挡过好几回了,但总不好同乡亲撕破脸。”
连曷笑着挥挥拳头:“下回再有这样不长眼的家伙,你就喊上我们弟兄几个,保管让他们闭嘴。”
“好主意!胡人兄弟们往哪儿一杵,他们怕是大气儿都不敢喘,哈哈哈哈!”
几人边说笑边从马车里卸下药材,不多时就将几间屋子堆得满满当当,连院子都占去一大半。
众人不再耽搁,七手八脚拣瓦、粉刷、贴窗纸,各处杂草灌木也清理得干干净净。院子里不仅铺上碎石,还新修了防雨的木棚,方便存放货物。
正屋里摆上简单的桌椅,厢房里再砌一道大通铺,这便是大伙儿日后在洪州的落脚点了。
不过三五日工夫,整间铺子就焕然一新。
“左边高了,再往下两寸,哎多了多了!”杜槿指挥商陆,在门头挂上崭新的乌木牌匾。
商陆自梯子一跃而下:“看着似模似样的。”这“青山药行”四个大字是他亲手题的,起初还担心自己笔锋凌厉,写出来不像药铺。
“有了这铺面,以后谈生意都便宜许多。”杜槿笑盈盈道,“这凌霄花枝还恰好落在咱们的招牌上,可不正是凌云直上、一炮而红?”
见她笑得明媚,商陆也不禁心生欢喜。
“走,今晚去酒楼好好庆祝下!”杜槿招呼大伙儿,“我做东!”
众人欢呼雀跃:“杜大夫爽快!”“谢谢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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