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峒重病区,竹楼内弥漫着浓重的药草气息。
床榻间竹帘相隔,杜槿手握竹简穿梭其中,细细查看每位病患的状况,又依据病情调整药量。
“首领来了!”屋外突然传来骚动。环佩叮当声响起,苍术一袭靛蓝长袍踏入竹楼,银饰熠熠闪亮。
“诸位族亲,身体恢复如何?”苍术声音和煦,“七叔公,你上回在祭坛旁伤了左腿,我让人多送些野猪骨汤来。”
老叟热泪盈眶:“多谢首领挂怀!此地污秽,您还是快离开吧。”
“都是同族手足,怎会在意这些?”苍术无半分嫌弃,“我只恨没能早些识破蒲葵的真面目。”
杜槿冷眼旁观,此人最近时常在病榻间嘘寒问暖,使了不少收买人心的手段。
“杜大夫。”苍术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声音温和,“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小室坐下,苍术屏退旁人:“方才我与商陆兄弟定下了守寨的战术,他于行兵布阵之事上极有见解,助益实多。”
杜槿眼观鼻鼻观心:“甚好。”
苍术主动斟了茶:“这几日杜大夫对我真是冷淡。”她扯扯嘴角:“首领有话直说。”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苍术状似无意道,“听闻寨外还有你们的同伴?山中生活辛苦,杜大夫不如将同伴一并接进寨里……”
杜槿端起茶杯:“多谢好意,这就不必了。”
苍术长叹一声:“杜大夫不用如此防备我……我确实做了忘恩负义之事,但全族性命皆系于一身,无奈出此下策,还请你原谅。”
见杜槿不为所动,他竟又示起弱来:“杜大夫有所不知,我虽为部族首领,但继位以来处境十分艰难,一直不得族民认可。”
杜槿神色微动:“这是为何?”
苍术眼神渐沉:“我有一兄长铁杉,勇猛坚毅,是族中最强悍的战士。父亲在世时,族人都认定他是下一任首领。”
“但铁杉对汉人恨之入骨。前朝于百年前下令剿灭百越,上万族民被迫逃入羁縻山。他总说,我们有最好的冶铁术,就该联合各部杀回去。”苍术苦笑一声,“可打仗要死多少人?打来打去,死的都是百越自己的儿郎。
“他连年攻打周围部落,只想着一统百越杀回汉土,可族里人连饭都吃不饱。部族逐渐裂为两派,主战主和,争论不休。”
杜槿注意到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所以你们兄弟……”
“刀兵相见。”他抚着左脸苦笑,“面上这道疤就是他留给我的教训。”
“听你意思,现在族里还是主战的人多?”杜槿轻声道。
苍术点头:“这些年蒲葵没少煽风点火。他同铁杉一样,鼓吹黑石峒应统领百越诸部,挑起不少争端。”他给杜槿添了茶,“但遇见杜大夫后,我更加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百越要想过上好日子,必须放下仇怨,走出这片大山。”
杜槿不由暗叹,这人虽工于心计,眼界倒是开阔。
“我只想让族人吃饱穿暖,可这些年结下的血仇太多,同灰河谷已是不死不休的境地。”苍术的声音忽然低沉,“此战过后,不论结果如何,你们尽管离开,不必有顾虑。”
杜槿面不改色道:“首领言重了,既然答应相助,我自会尽力而为。”以他的性格,这话恐怕也是试探。
走出竹楼,寨中果然已是一片肃杀。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将持刀巡逻的护卫身影拉得老长。
杜槿回到住处,发现四周十步一哨五步一岗,竟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拦住一个年轻守卫:“发生什么事儿了?”对方结结巴巴地用汉话回答:“首、首领命令……加强戒备……”
“我同伴呢?”“他们……寨外布防,很快就回来。”
连日的疲惫让杜槿无暇多想,回到屋内,简单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半夜,她却突然被刺骨的寒意惊醒。睁开眼,面前的岩壁潮湿发霉,身下是冰冷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苍术正坐在对面,跳动的火光将他半边脸映得阴森可怖,再不复白日里的和煦。
“杜大夫睡得可好?”他轻笑。
“首领这是何意?”杜槿试图起身,却发现双腿发软。苍术笑着将她扶起:“小心,药劲未过。”
竟是被下了迷药?杜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幽深甬道,尽头处一道厚重石门,两侧牢房满是持刀守卫,戒备森严。
其中一间牢房里突然传来沙哑的笑声,蒲葵被铁链锁在墙上,满脸血污。“哈哈哈哈,果然你也落得如此下场!这个杀父弑弟的畜牲……”
苍术双目微眯:“不用听他满嘴胡言。”
“大敌当前,首领倒有闲心玩这种把戏。”杜槿冷笑。
苍术在石室前驻足:“杜大夫稍安勿躁。”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有位故人,你一定想见见。”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后火光摇曳,映照出被铁链束缚的青衣少年,面有血痕,似乎身上带伤。
“阿荆?”杜槿惊怒转头,“苍术,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苍术不紧不慢地抬手,守卫立刻押进一瘦削男子。冬青踉跄着跪倒在地,苦笑道:“首领,一切都是我的错。”
“真是感人。”苍术冷笑,“杜大夫,你可知阿荆正是铁杉的独子?真论起来,他才是黑石峒的正统继承人。”
“杜大夫医术高明,偏巧救了我那位好兄长的儿子,又偏巧受冬青托付,来到黑石峒相助。”他缓步走到杜槿身边,倾身道,“你说,世上真有这般巧合?”
杜槿瞳孔骤缩:“你觉得我勾结阿荆和冬青,刻意扰乱黑石峒?”
“难道不是吗?”苍术转身回到石座上,“你甘冒奇险深入羁縻山,不正是为冶铁术而来?”
阿荆怒吼:“阿姐对我真心相待,你不能这样辱她!”
冬青跪下道:“首领,当年铁杉大人死后,你派我去取阿荆性命,但我不忍下手……这些年杜大夫待他如亲弟,从不知他身份。”
“闭嘴!”苍术怒道,“你曾为我最信任的亲卫,却暗中留下那孽种的性命,其心可诛!”
杜槿满腹的疑问迎刃而解,她终于明白阿荆为何出现在青山村,冬青为何会不辞而别,阿荆又为何始终不敢在黑石峒露面。
仔细想来,冬青放过阿荆是事实,自己与阿荆关系亲近,如今又是被冬青邀请进山治病。如今他们被苍术怀疑勾结,确实百口莫辩。
大敌当前,他们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中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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