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婆摸着风雪鸢的头轻声安抚道:“不怕啊鸢儿,有婆婆在呢。”
风雪鸢惊慌中握住柴婆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梦见我母妃难产,梦见她……她被塔压着翻不了身……”
柴婆满脸愁容叹道:“听说昨日宴席之上,皇后娘娘与木贵妃争着要把你记在名下,只怕叶妃娘娘在天之灵,心有不平啊……”
风雪鸢深呼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梦里那种惊惧的真实感久久不能褪去。
“我是我母妃的孩子,皇后娘娘也好,木贵妃也罢,都不能抢走我!”
“可这事……”柴婆愁得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这事你该如何开口拒绝啊?”
风雪鸢定了定神,想起昨天看到的朝阳塔,想起司天台,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微笑:“这事,自然不能由我来开口,得由我母妃亲自开口……”
“由叶妃娘娘……亲自开口?”
风雪鸢招呼过柴婆,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柴婆连连点头之时,何叶走了进来,催促道:“公主,快些上妆吧,您第一天回宫,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再不起来,可要晚了。”
风雪鸢被五六个小宫女伺候着,漱口,净手,洗面,点妆,簪发,一整套下来,风雪鸢想不迟到都难。这才第一个早上,她就已经感觉到身心俱疲了。
当她穿戴整齐来到长和宫时,各宫娘娘都已聚齐,齐刷刷地等着风雪鸢一一见过。
顺帝的后宫人不算太多,贺皇后与木贵妃之下,还有二妃四嫔,再往下便是王美人。
王美人年轻貌美,入宫后依附贺皇后,又刚刚为顺帝诞下一位小皇子,风头正盛。风雪鸢行完礼入座后,众人皆未开口,唯独王美人向贺皇后告状说道:“皇后娘娘,昨夜有人在宫中夜半笙歌,于宫规不合,臣妾的小皇子都被吵了起来哭了半宿儿,皇后娘娘您可要做主,惩罚这不懂规矩之人!”
风雪鸢见状,连忙走到贺皇后面前,跪下请罪:“母后,昨夜是儿臣吹的萧。儿臣不知宫里的规矩,是而惊扰了各位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哦是鸢儿啊,你才刚回宫,这宫里的规矩又多,你一时疏忽也是人之常情,快起来吧。”贺皇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安慰道:“母后宫里的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以后你日日来长和宫学规矩,不出一个月,便都熟悉了。”
风雪鸢一听心凉了一大半,贺皇后这样还不如狠狠惩罚她一顿板子,也好过日日都要来皇后宫中学规矩。
木贵妃放下手中的茶,柔声说道:“昨夜臣妾听到了极好的箫声,还以为是后宫哪位佳人所吹,没想到鸢儿小小年纪竟能吹得如此之好,倒本宫想起当年叶妃还教过本宫一首阳庭歌谣,‘芳草萋萋,绿波满汀…’”
风雪鸢没想到在这泰康皇宫之中,除了她还有人知道这歌谣,“正是这首歌谣,贵妃娘娘也会唱吗?”
木贵妃点了点头:“时隔多年,本宫依然记得。”
风雪鸢看着木贵妃眼里有了些晶莹的泪珠,忍不住也湿润了眼眶。
王美人不满地说道:“娘娘,您一向奖罚分明,昨夜公主吹箫惊扰了小皇子,您就这么纵容公主吗?”
贺皇后瞪了王美人一眼,冷脸说道:“你也是公主的庶母,有什么事可以要教她,不能只一味地惩罚。日后小皇子开始学规矩上书房了,也要这样才好。”
王美人见贺皇后有意维护风雪鸢,只好惺惺作罢。
从长和宫出来,风雪鸢抬头看着湛蓝的天,想起了木贵妃念的那首歌谣,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这诺大的宫里,到底还是有人念着她母妃的。
风雪鸢回到起阳宫,柴婆已经做好的鹞子,要给林伯报个平安。风雪鸢想一个人静静,便拿了鹞子,到玉花苑中放了起来。
百草堂在泰康城的联络点济世医馆,在泰康城北太平巷里。
虽说只是个医馆,但却足足有五层,妇婴千金之科,疑难杂症之科,针灸推拿之科,在此皆有。最上面便是掌柜兄弟苏木苏合起居的房间。
若是衣着显贵的富家来看病,则按照行情如实收费,若是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前来,便是一颗鸡蛋,一块干馍,随便点什么,都可换五副汤药。
林伯正坐在五楼的窗户前,眺望着南边的皇宫。一只绿色掺杂黄色纹路的鹞子稳稳出现在了皇宫上方。
这样的纹路,代表了风雪鸢一切平安,并寻求帮助的意思。
林伯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微笑,自言自语道:“等你给我报信了再安排人,恐怕你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风雪鸢看着鹞子扶摇而上,暂且忘记了宫里的烦忧,可却没有看好脚后,踩到了一坨毛茸茸的东西。
“哎哟!”她回头一看,竟是一只小白兔。
风雪鸢刚想抱起兔子查看,只听一个宫女厉声喊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踩嫡公主的小兔子!”
那宫女抢过兔子,一把抱在怀里。
随后,风雪霁也快步跟了上来,小心地接过这小兔子。
风雪鸢脚步轻盈,只轻轻踩到了小兔子的一点点后腿,并无大碍。但她毕竟伤害到了嫡公主的宠物,只好赶紧道歉:“见过嫡公主。我从宫外带了好些名贵草药,若是你放心,便让我来照顾它几天,保证她不出两天就活蹦乱跳的。”
风雪霁本不是个多事的人,可身边那宫女芷影却开口道:“宫外的东西,怎么能用在公主的兔子上,若是你给医死了,你用什么来赔?”
风雪霁摸着小兔子的脑袋,怜惜地说道:“算了,它也没什么大事。”
“公主,”芷影压低了声音,“你忘了昨天家宴她跟曲公子私相授受的事了,咱们就这样放过她?”
曲萧和几乎是所有泰康城的富贵小姐们的春闺梦里人,就连风雪霁也不例外。但她可不像其他小姐们会偷偷地在宴会上出出风头惹曲萧和注意,也不会为了偷看他而一直跟到净房。她可是南风的嫡公主,独一无二的祥瑞,她想让曲萧和教自己骑马他就得服从,想让曲萧和陪自己赏花吟诗他也得服从,至于以后她想要嫁给曲萧和,那也是她和贺皇后一道命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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