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楼群1站到了。请前往第五楼群1-10栋的乘客，在本站下车……”
摆渡车很快再度起步，呼啸着从站点离开，留下刚刚下车的于安康三人。
斑驳的霓虹之间，609拎着空包，大大打了个哈欠。
他能在这一站及时惊醒并非偶然。这一站差不多就在2栋和7栋的正中间，886和609以前出城执行任务回来，大都是在这里一起下车。
现在，一起下车的是三个人了。
“那我就回7栋去了。拜拜！”609用力朝于安康挥手，像条把尾巴抡得邦邦响的大狗，“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我醒了第一时间回。急事就打电话！”
旁边，886发出了无情的嘲笑：“急事找你？你能在前三通电话之内醒过来就不错了。”
“哈？”609涨红了脸，“别听她的，鮟鱇，找我，包管随叫随到！”
吵吵嚷嚷之间，于安康瞄了一眼女娲的悬窗，886幼儿园的群聊还挂在上面。
之前在城郊情急，没怎么注意这群名。幼儿园……于安康压住嘴角，也同609挥手道别。
等609走远了，于安康看向886：“所以，负责第五楼群安保的人，应该就是住在那里的猎手吧。”
886感叹：“果然带新人还是得带你这样的。”
于安康“哈哈”笑了两声，知道自己挨夸大概率是沾了609的光。
“第五楼群的安保是谁负责”，这个问题根本不难推断：无论是从触须还是从886的态度上来看，作为新人猎手，于安康就该去住第五楼群，没有别的选项。
为什么不是按资产状况、或者至少按贷款额度自选住处呢？
这个疑点本来也可能有其它解释。但既然886问出了这个问题，很显然，它就得有配套的答案。
……这么看，于安康去第五楼群2栋不仅是去入住的，还是去入职的。
“第五楼群每栋楼里，楼梯口、电梯口以及消防通道口的房间都是留给猎手的。”886介绍说，“那些房间本身也有特殊设计，可以连接大楼的监控和安保系统。”
说话的同时，886领着于安康穿过大楼间的间隙：这个赛博世界城市的马路大都只有双向单排，单看还好，但在动辄五六十层的高楼之间着实显得逼仄。
不过，这些马路很少出现堵塞的情况。
因为，真正大头的交通并不在地面上运行。地面的马路上，基本只走摆渡车、非机动车和行人。
抬起头，透过高楼与高楼之间的线天，就能看到浮空载具沿着发光磁轨的引导前行，来来往往，非常自如。那些载具应该是会在大楼楼顶停车。
见于安康仰头，886的视线也随着一起向楼顶投去：“顺便一提，整个一楼和顶楼都是猎手的房间。”
这也就是说，第五楼群每栋大楼的“交通要地”住的都是猎手了。
于安康思考了一下，问：“一个猎手小组大约能有多少人？”
“这个不一定，几十人到几百人的都有。”886说，再次直接回答了于安康真正想问的问题，“通常来说同组的猎手都会住在同一栋，方便指挥和沟通。”
但和886同队的609住在7栋。于安康了然：“404组是个大组。”
“没错。等你正式入组，说不定还有机会参与多小队联合的任务。”
886点头罢，故意撇下嘴角：“我的小队是比他们寒酸，但你可不要见异思迁哦。”
闲聊间，两人又拐过了几道街角。
有些打破于安康刻板印象的是，这个赛博城市的街道上并没有鳞次栉比、争奇斗艳的商铺牌匾，那些斑斓的霓虹都是些标语或者公益广告。
不如说，无论是在刚刚的贫民窟、还是现在的第五楼群，街道上都根本没有于安康认知中的实体商店。
营养剂、服装、载具，乃至于CVU管制用品和民用均型义体……所有“商店”都像于安康原来世界的加油站一样，隔一段距离一家地均匀地分布在高楼大厦之中。
那些店面都不大，而且无人看管，大面的落地橱窗里360°展示着样品，条形码大大地贴在正门。
所有这些店面都有和海礁吧一样的特殊标识，意为：大财团理事会授权。
“对了。”886忽然道，“这个给你。”
她从自己的战术裤里摸出一把小手枪，交到于安康手中：“这是我不能用钢爪时候的‘保险’，老型号，用到的次数不多。你姑且先拿着。”
“等早上起来‘管制品站’例行维护完，我带你去试一下通用武器，挑个你用着顺手的。”886说，指向对街一家展示CVU管制用品的店面。
透过玻璃迎客门，于安康看到那个店面……那个站点里并没有靶场或者类似的地方，而只是排排安置着几个类似“自助唱吧”的小隔间。
她立刻了悟：所谓的试武器，应该是指VR体验。
这些实体店面存在的意义恐怕并不在于实体商品，而在于看来并非家庭常备的VR设备。
至于这个赛博世界的“购买”行为本身，从于安康原来世界的网购体系推想，应该已经彻底“进化”成只能在AI“女娲”连通的网络平台上进行了。
“好了，我们到了。”
随着886如此宣布，两人一起停步在了第五楼群2栋的入户门前。
和之前在海礁吧登记一样，886验过虹膜信息，又协助于安康登记信息，自动门这才缓缓为两人敞开。
“一般来说，病毒体在这一步就会被拦在门外。”886对于安康说，“然后，他们就会碰见这个。”
886话音未落，于安康的后脑就被枪顶住了。
“举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慢慢把脸转过来，转一半，到你只能看到我头发的角度。”
于安康听命行事。
30秒后，枪口放了下来：“狸花，这是你新人？”
886点头：“第一次见吧？这是个F级的诱饵。”
“诱饵？哦哦，总部的那种……”那人惊愕地打量于安康，“为什么会来我们第五楼群？”
在886和对方的例行解释声中，于安康观察着那个人：这是个和886差不多高的女性，看起来也刚二十出头，非常年轻。
女娲的档案显示她也是猎手。“车前草”的融合基因来源，则解释了她绿色的头发和穗状的细辫。
这还是于安康第一次见到融合植物基因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今天是你轮岗啊。”解释毕，886自然地和这个车前草寒暄起来，“怎么样，有见过什么可疑人员没有？”
“整个第五楼群一年也就被病毒体入侵个十几次，我还想碰上呢。”车前草耸肩，“我都两个月没开张了。”
说罢，车前草大力拍了拍于安康的肩膀：“我听说只要总部用诱饵，病毒体就跟疯了似的，区中心都敢闯。希望你也能有那么神奇啊？”
我可别真那么神奇……于安康一边尴尬地应声，一边暗自想。
不过，从车前草的话看来，A级诱饵的能力应该不止容易被病毒体盯上，还能让他们失去常性，昏敢扑火。
这倒是好理解，正常人在紧盯一个目标不放的时候，也容易忽视全局，一叶障目。
但是，于安康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特殊的画面：在废楼，黑犀001捂着被她划瞎的眼睛转过身，默默向楼梯口、向远离于安康的方向走去。
……这是于安康身为F级诱饵的缺陷，还是？
“不聊了，我和这条鱼明天还有事，得休息。”886说着向接待屏走去，朝于安康招了招手，“来吧，鮟鱇。”
在886的帮助下，于安康很快办完了入住手续。接待屏扫描录入于安康的虹膜信息，随即扣了她一万块钱，押一付一。
押一付一一万，那就是每个月五千？于安康条件反射地肉痛了一下。
但女娲随即提示：
[您的当前余额：391，000]
对了，当初系统一口气给了于安康40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把整整一万块钱当小头的一天。
“59704，这就是你的房间号了。”886说，“我住59705，就住你对门。”
进入电梯，于安康看到这栋楼一共有60层。也就是说，她和886住在最顶层的下一层。
数分钟后，电梯抵达。
在704室和705室之间的走廊里，886对于安康交代道：“房间里不认识的设备不用管，你还没正式入组，没权限用。”
“卫生间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床被是新的，衣柜里也有一次性的换洗衣物，水是直饮水……你今晚正常进去休息就是了。对了，水电不包，入住之后自动按量计费。”
于安康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我们早上几点集合？”她问。
886闻言，也看了眼时间：“十点吧。”
说话间，886幼儿园群聊很快换上了一条新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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