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王府,前院书房。
管家躬身站立在桌前,低声回禀他收到的消息。
“郁大夫果真这么说?”晋安王停下手中毛笔,抬头看着他,淡淡开口,不怒自威。
“千真万确,不敢隐瞒王爷。”管家躬身更低,事关郡主安康,他万不敢欺瞒。
晋安王继续笔走龙蛇,“既然伺候的丫鬟笨手笨脚,让侍卫去煎药便是。”
管家支吾片刻,为难道:“郁大夫脾气古怪,随意安排一个人恐怕会惹他生气,万一耽误了郡主的病情,便大为不妥。”
“那依你之见?”
“郁大夫只说要一粗通医理的药童,可没说这药童不能是个孩子,家生子中正好有一个人选,正符合郁大夫的要求。”
晋安王收笔,抬起头欣赏自己的作品,头也不回道:“就依你说的办。”
“是。”
管家犹豫片刻,抬首回禀另一桩要紧事:“绣房回报,秦娘子带着绣好的嫁衣亲自送去芙蕖院,郡主……拒见。”
“婚期将近,由不得她,”晋安王面色一沉,重重冷哼:“绣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这绣房也不必再留了。”
管家汗颜,难得说了句公道话:“想来郡主还在和王爷怄气,不若王爷亲自去瞧瞧。”
“不必。”
晋安王“啪”地一声将毛笔扔到笔洗中,顿时溅起一阵水花。
“告诉郁大夫,务必以郡主的身子为重,不得耽误三日后大婚。”
晋安王冷冷道。
管家抬手应是,缓步退出书房。
晋安王负手而立,良久,他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幽幽轻语:“盯紧姚从安。”
房中无人应答,但有冷风拂过。
出了书房,管家伸手招来小厮,附耳轻声交代一番,随后挥了挥手,道:“去吧。”
小厮点头称是,大踏步而去。
管家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幽深。
他在王府辛苦操持十数年,深得王爷信任,若非郡主突然找上来,他都差点忘记,自己本姓姚,晋安王妃姚氏的姚。
姚管家漫步行走在王府庭院中,路过的丫鬟小厮都停下来向他行礼,他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花丛前,方才驻足。
那是先王妃最喜爱的芍药。
晚膳时分,姜羡鱼便得知了消息。
她蹙起了眉,不明白姚管家为何如此安排,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绿染摆好晚膳,不由自主捂嘴打了个哈欠。
姜羡鱼闻声看去,这才发现绿染眼下一片青黑,忍不住担忧:“绿染,这几日守着我辛苦了,我这里无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她故意激怒了晋安王,这几日芙蕖院里里外外都靠着绿染一人忙活。即便绿染自来不怕吃苦,但自从到她身边近身伺候,也多年没做过这么多的粗活了。
绿染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坚持道:“奴婢不累,只是今日起得有些早了,晚上多休息一会儿便是,能陪在郡主身边,是奴婢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姜羡鱼:“是我连累了你,眼下我被禁足,万事都指望你一人,规矩礼仪都是给人看的,这里除了我们再无旁人,该休息时就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绿染咬住下唇,感动得泪眼汪汪。蓦地,似乎想起什么,她忽然开口:
“奴婢兴许知道那懂医理的小丫鬟是谁。”
姜羡鱼眼睛一亮,身子前倾。
“你见过她?”
绿染摇了摇头,“奴婢并未亲眼见过,但是这个小丫头的名声我倒是听过。下人们都叫她黄小丫,是厨房烧火婆子的女儿,因着小时候帮她娘烧火点着了屋子,着急救火被烟烧坏了嗓子,声音粗哑难听,久而久之,黄小丫就不太爱说话,很多人都以为她天生就是个哑巴。”
姜羡鱼顿了顿,倒没想到是这么个境况。
她默了半晌,又问:“那她是怎么学会医理的?”
绿染:听说她家附近住了个走街串巷的游医,给人看病时她总是躲在一旁偷听,看她可怜,也没去深究。没成想,黄小丫虽然没有系统学习,但很快就学会了给人看点头疼脑热,腹泻上火之类的小病,她虽不挣钱,但断了游医的生意,游医很快就找上门去,要求黄小丫给拜师费,不给便是偷师,要状告衙门,黄家不过是杂役,哪有钱给黄小丫交拜师费,只得被逼着承诺,今后不得再给人看病,后来,这事便传开了。”
姜羡鱼冷哼:“我看是那游医本事粗浅,才叫人一看就会,竟也好意思要求拜师。”
绿染却不这么认为,她摇头道:“游医的本事如何在所不论,找他瞧病的,也多半是些头疼脑热之类,穷苦人家,哪有那般奢侈去正经看病,江湖游医虽不能药到病除,但也治不坏人,多少是个心里安慰。黄小丫的本事是从他那里学来,那么多街坊都见了,无从抵赖,状告到衙门是没有法子的,黄小丫一家正是知道这点,才不敢硬碰硬。”
姜羡鱼若有所思。
忽然,她开口道:“有朝一日,若我能为一方主使,定要广设医所,让穷苦百姓都能免费诊治,医者的钱就由朝廷来出,还要叫人将寻常医理晓谕各家各户,不叫百姓为普通疾病困苦。”
绿染听了,连连点头,眼睛发亮,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
一大早,侍卫果然送了个小丫鬟进来。
看着眼前的人,姜羡鱼先是错愕,后又惊喜。
无他,这个人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
她忍不住开口:“你叫黄小丫?可否抬起头来?”
黄小丫继承了父母的大骨架,生得手长腿长,因长的比旁的女孩“高大”,又不会说话,一直倍受父母嫌弃,养成了弓身耸肩的习惯,又常年蓄着刘海,半遮住眉目,令人看着就忍不住皱眉,半点不想靠近。
黄小丫畏畏缩缩抬头,不敢直视座上主子。
饶是如此,余光中惊鸿一瞥仍是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黄小丫的世界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想,就像是天边的晚霞,绚烂夺目,又触不可及。
姜羡鱼视线在她的胳膊,腿,身高上停留几息,心下喟叹,父王一定不知道送来的人长这个样子,还是姚管家棋高一着,见她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若是郁大夫知道她的心声,定然忍不住跳脚,这个人明明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特意让府中其他懂医理的小子都生了点“怪病”,固然无伤大雅,但不适宜在主子面前出现。
姜羡鱼不知道背后的故事,只以为是姚管家的安排,还道自己看走了眼,以为他早忘了昔日旧主,没想到心中还是向着去世的母妃。
她忍住心中激动,淡淡开口:“你可知道叫你来是做什么的?”
黄小丫点头,眼睛撇向绿染身前的药罐。
“很好。”
姜羡鱼默默点头,“今后你就在我的屋子里煎药,无事不要出现在院子里。”
黄小丫身形一滞,低着的头又更低了。
姜羡鱼欲言又止,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她不好出言解释。
她抬头看着绿染。
绿染灵机一动,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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