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稚嫩的小孩的手。
我愣住了。
四周是一间阴暗逼仄的房间,留存在记忆里的。
厚重的书本堆满了桌子,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前方那小小的窗子透进来的光线微弱得看不见,只在地面上洒下一缕昏黄的光影,我站在阴影里,仿佛被困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中。
耳边渐渐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潮水般涌来,刺耳而急促,几乎要将我压垮。我的脑海里充斥着不断重复的尖锐的争吵,像锋利的针刺入耳膜,然后,碗摔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重重地关上。
回音在我耳边久久不散。
随着最后一声回响消失,整个世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停滞,空气变得凝重窒息。
我呆立在房间里,心中一片空荡,四周的压抑无处可逃。
那是我的童年,我明白,我没有朋友,父母忙于挣钱和吵架,忙于互相指责彼此。没有人会试图理解我。那种被隔绝的感觉就像是被遗弃在无尽的深渊。我也不愿意讲话,不愿意交流。
很多年以后,这段时光被称为每个青春期孩子总是经历的“中二”的时光,但对那时的我而言,一切都是痛苦而真实。
我匆匆收拾起能带走的东西,尽量不去发出任何声响。
我要去外婆家,那是唯一的去处。
那是我的“逃跑计划”,在我心中把它当成一次冒险。
外婆家在一个偏远的小乡村,那时候还没有通高铁。
我坐上大巴,挤进车厢,座位破旧不堪,靠背的布料已经褪色,边角处露出了黄色的棉絮,像嚼烂的口香糖。车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的味道,既有旧皮革的霉味,也夹杂着汗水和食品袋发酸的气息,让人不由得一阵阵反胃。
我蜷缩在座椅上,路途颠簸,车窗外的风景模糊不清,车轮碾过每一个坑洼,我的胃像是被悬空般翻滚着,恶心感粘稠地附着在喉咙,几乎无法呼吸。
周围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沉闷的空气中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偶尔的咳嗽。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我,有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像是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出现在这样一辆破旧的大巴车里。
我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感受到一种格格不入的窘迫感。我记得老师说的,好孩子不要跟陌生人讲话,车上每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都让我心里发紧,像是有某种黏稠的、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慢慢攀附上我,压得我愈发喘不过气。
大巴一路摇晃,最终在那个偏远的小镇停下了。
好在命大,一路没有遇到危险。
大车门打开时,外面扑来一阵混合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凉风,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晕车的不适,艰难迈下车。
眼前的街道狭窄而古旧,路边摆着小摊,摊主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镇子上几乎没有年轻人,都是进城务工去了。空气里混杂着煮玉米的香气和土路上的灰尘,这样的烟火气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我一步步穿过这熟悉的小镇,有人认出了我,向我打招呼:“又来看你外婆啊,怎么一个人回来?”
我轻轻点头,带着一丝不安,继续前行。
镇子的人早已习惯了这条路上的一切,只有我仿佛是个局外人,孤独地走在这条通往乡村的路上。
穿过镇子,我开始沿着蜿蜒的山路慢慢攀爬。路边的竹林密密麻麻,偶尔有微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走了很久,脚下的路愈发泥泞,鞋底沾满了湿泥,但那熟悉的小屋终于出现在眼前。小屋被竹林环绕着,依旧简陋陈旧,外婆正在院子里喂鸡,她弯着腰,动作缓慢但认真。
她突然抬头,看到我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若溪,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跟父母说了么?”
我站在院子门口:“爸爸妈妈忙着吵架呢,没时间管我。”
她念叨着:“我得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去,下次别一个人回来,或者提前跟我说,万一遇上拐卖小孩的......”
长期在城市生活的孩子会对乡村生活不太适应,娱乐设施很少,尤其是用水的条件,但外婆家总让我觉得安宁,可以让我短暂逃离生活。
屋子里的墙壁没刷过白,灰色的石灰墙上刻着我成长的痕迹,那些小小的煤炭线条记载着我曾经的高度。
电视机还在老地方,是那种方方正正、厚重的彩色电视,不像今天的薄屏幕。新闻频道播放着国庆阅兵的画面,屏幕上清晰地写着“10.3日”。
在她的卧室,外婆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是用木雕刻成的,模样古朴,眼神庄严。神像头戴冠冕,手中持着一个长长的法杖,身披长袍,似乎在注视着每一个经过它的人。它的面容模糊,看不清具体的神态,却总让人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威严与神秘。
外婆说,这是保家神明,会保佑我们平安。
“这位神仙灵得很,你也得记得时常拜拜。”外婆微笑着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虔诚。
我对这个神像从未有过太多了解,点点头就算答应了。
我才不相信有神仙呢,那都是骗小孩的。
随后,她又不无担忧地提醒我:“别老是往那片竹林跑,那里里邪门得很,小心有妖怪把你抓走。”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小时候我或许还会信这些话,但如今我已经小学了,这些吓唬小孩的故事早已无法动摇我。
等外婆转身离开忙活的时候,我还是决定去了那片竹林。
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尽管已经过去很久,我还是清晰地记得那天。
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密集的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我踩在柔软的泥土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竹林的景象在我的视野中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眼前的那片深绿与金色的光。
一片开阔的地带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棵巨大的树矗立在空地中央。
这棵树我从未忘记,它存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不该出现在这个山坡。
每次看见它,心中都会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敬畏感。那树干粗壮,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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