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谢湘灵擦干净那青瓷枕,靠着它躺下。
入睡并不困难,他闭上眼睛,俯察心斋。
心斋天地中一片澄澈,水光荡漾,神光剑仍然静静悬空,谢湘灵分出一缕灵力轻轻碰了它一下,听见铮然清鸣。
也许是错觉吧?谢湘灵觉得水面似乎上升了一点。
他将神识分散开,在灵力构成的那片湖水中潜入水底。神识仿佛被温柔的水流抚过,如同石子沉入湖水中被打磨。
这是修士日常的功课,将神识沉入心斋,磨砺神识,谢湘灵习惯于把这当作休息。
这种状态介于睡眠和清醒之间,就好像是将灵魂抽离出来,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在漫长的混沌中,谢湘灵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全然陌生的景色,山路崎岖,春泥潮湿。
他附在一个有着青色袍袖的人身上,正在泥泞的山路间一步一步行进,青衣人似乎怕把自己的衣裳和鞋面弄脏,走得很小心,但这样的山路上,越小心越湿滑,泥足深陷。
青衣人颇为费力地拔出深陷在淤泥里的鞋子,恼怒地喊:“喂!等我!”
喊谁?
前面稍远处原来还有个少年,此时听见呼喊,回过头来。
他正好停在一株野李树下。树冠低矮,长簇的白花聚成流苏,雪一样悬在他面前,遮盖眉眼。
这人身型消瘦,看得出是十来岁的少年。
花瓣遮蔽,看不出这人的眉目,谢湘灵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梦中费力地思考了很久,最终恍然大悟——那是他在木楼前遇见的那个人!
是了,尽管看不清面目,但气质相似,这就是那个一闪而逝的幻影。
难道是进木楼之前瞥见了那个身影,才会有所梦?
不过,这个梦境真实得过分了。他几乎能感受到山道边湿润带着草木香气的风,触面生寒。
行走间,寂静得只能听见步履触及软泥声。青衣人沉默片刻,忽而问:“你害怕吗?”
谢湘灵这时才听清了,青衣人的声音也很稚嫩,正介于少年与青年变声的时期。
“师兄觉得,我应该害怕吗?”
——消瘦少年终于回答了,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很怕。”被称作师兄的青衣少年却沉默片刻,低声回答,一点也没有方才的那种盛气凌人了。
“我入道十年,算尽大道渊源、高真隐秘,唯独算不出天地存亡之期,”他低声道,“昼不见日,夜不见月,星有云障……”
正当此时,有风不知从何而来,如同无形之手,折断一枝李花,坠入泥泞里。
青衣少年凝望那枝李花,道:“天发杀机,移星移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也许一千年后,你我都将不复存在,化作尘埃泯然了。”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消瘦少年终于回答了,他漠然回头,不置可否:“也许终有一日,你我还会在尘埃里重逢。”
没等谢湘灵看清这人的眉目,梦境便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谢湘灵从这毫无前因后果的梦中醒来,他起身,看见枕边正有一枝白雪般的李花。
鲜明莹润,犹带朝露,沾着一两点淤泥,微微颤动着。
谢湘灵出木楼时,夜色刚至。
他握着那枝李花,纠缠他将近一日的头痛愈演愈烈。
明明只是在梦中梦见了极其短暂的场景,醒来时却头痛欲裂,好像是在清净林练了半个月的剑,疲乏至极。
谢湘灵头晕眼花地走出木楼,正有一个人也走进来。
——大概是嫌谢湘灵挡了路吧,便停步不走了。
谢湘灵余光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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