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综合排名终于出来了，为了防止问题，临青高中一般选择通过家访来完成保送名额的争取，杨铭提前被教导主任通知周末在家等候，杨铭只和沈云年说了这个事，却在周末一起床就看到杨启刚从沈云年的屋子里出来，吓得他站在屋门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爸……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杨启刚一点没觉得哪里古怪，甚至还很自然地去卫生间刷牙。
这个动作让杨铭有些惊慌，他对着沈云年的屋子喊了两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跑去画室里找，也没找到人影，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杨启刚嘴里叼着牙刷还含着泡沫，对着他摆了摆手，含糊地对他说：“别找了，你妈不在家。”
“去哪了？”
杨启刚回到洗手间漱口后才出来，正用毛巾擦脸，“上班去了。”
“……早上走的？”
杨启刚看着杨铭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昨晚走的，给我打的电话，说今天一早有重要家访，让我来这等着。”
“……哦。”
听了这话，杨铭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去，刚刚自己脑子里想的那些还好不是真的。
“怕你爸妈复婚啊？”杨启刚对着杨铭笑了笑。
“别瞎说。”
杨启刚没搭理他，转而问道：“老师什么时候来？”
“说是一早就会来了，”杨铭有些不放心，和陆时一的约定还在心里，“爸，如果学校不合适，我想自己考，你让我自己选行吗？”
杨启刚点了点头，“昨晚你妈都关照过了，让我一定不要干涉你的选择，不然恨我一辈子。”
杨铭浅浅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走进厨房，又走了出来，倚靠在门边问杨启刚：“你怎么睡我妈床上？”
“冬天客厅太冷了，经过你妈同意了的，”杨启刚看着杨铭，觉得有些好笑，又问了回去，“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早饭吃菜包子行么，我再泡个芝麻糊。”
“行啊，”杨启刚往沙发大马金刀地一坐，对着杨铭抬了个下巴，“趁你还没去读大学，我先享受下儿子的孝敬。”
杨铭没回他，自顾自去厨房热包子了。
原本不会踏足这里的父子俩，在沈云年不在的情况下，在这里一起吃早餐，杨铭这才注意到他妈说的，他爸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风流倜傥的人，整个人不拘一格、洒脱，时至今日身材保持得也还不错，想事情还果断，不得不说，沈云年刚毕业的确容易被这样的人吸引。
碗是杨启刚来洗的，杨铭还有些不习惯，在厨房门口看了挺久，看到杨启刚都回过头来了。
“怕我把碗打碎？”他又回过头专注在碗上，不自觉地念叨着，“以前没钱的时候家里的碗都是我洗，你妈那双手插花画画就行了，你那时候还小，肯定都不记得了。”
其实杨铭记得，也很清楚，之前沈云年在家里的确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洗碗了，连扫地拖地整理衣服都是杨启刚来，小时候自己发烧感冒的，即使沈云年在家，也会给杨启刚打电话，每次都是风风火火地赶回家，带着他去医院，沈云年着急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杨启刚却从来没有凶过她一句，还反过来安慰了不少次。
那时候太小了，他不懂成年人爱情里的拉扯。
时至今日，即使明白父母无法回到过去了，但还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说话，聊两句关于他的事情，他也觉得这未尝不是对各自友好的结果。
老师来得很快，杨启刚开门的样子恍惚让杨铭觉得他一直是住在这里的，熟练地招待老师进屋，再给老师倒上茶水，聊的过程也很愉快。
杨铭的整体名次没有很前面，正好卡在第六位，保送的学校是本地的较好的一本，老师的意思是挺不错的，专业的评分也很高，如果杨铭意向明确的话可以就这么定了，杨启刚看了看杨铭，杨铭摇了摇头。
杨启刚没先回绝，而是单独把杨铭叫到了他的房间里，和外面的老师说父子俩要商量一下。
“小铭，”杨启刚开了口，趁着杨铭要开口前用手摆了个暂停的姿势，“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要劝你，只是和你说一些我的想法，你仅作参考。你爸文化不高，但高考也是参加了的，我们那会已经不比现在了，现在竞争的激烈估计我也最多只能去上个大专。爸爸知道你很优秀，也有自己的想法，爸爸也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希望你懂得，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个兜底的可能，参与高考是很英勇，但一直努力的你也拥有可以被奖励兜底的权利，现在兜底的方案就放在你面前，你还是斟酌一下，要不要珍惜。”
不得不说，杨启刚的陈情很有道理，如果没有和陆时一的约定，可能杨铭就会动摇了，但他只沉默了一会，还是抬起头来对杨启刚说：“爸，参加高考的话，可能有失败的可能，但保送的话，我真的会有遗憾。”
“想好了？”杨启刚对着杨铭问。
“想好了。”
“真的？”
“真的。”
杨启刚明显脸色纠结了一下，问道：“和……陆时一有没有关系？”
杨铭眼睛瞪大了一下，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另外回答道：“这是我想上的大学，里面有我想学的专业，我需要为自己的梦想拼搏一下，爸，这和你投标不是一个意思么？连试都没试，就退而求其次？你也不是这样的吧？”
杨启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从屋子里走出去了。
来家访的老师倒觉得有些遗憾，他们认为保送的这所学校在本地的声望很不错，也觉得杨铭挺适合这里的专业，被拒绝完全是医疗之外。
可在老师问到杨铭想考什么学校后，这些老师便没有这种遗憾，而是目录精光地看着他们父子俩，说冲一冲的确很有可能，希望杨铭好好发挥，并且也关照家长在最后的日子里需要给予孩子最大的支持，杨启刚连连称是，整张脸都是高兴的。
送走了老师后，杨启刚对着杨铭笑说：“决定了就好好考，你老爸支持你。”
“谢谢爸。”
“哎，你给我争光的事情，怎么还反过来谢我，”杨启刚走来拍了拍杨铭的背，“好好加油吧儿子，再熬小俩月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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