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座位远离杜侧妃的宫嫔们都暗自舒了口气。
杜氏要接触到麝香,总得在近身范围内罢?若是从头到尾都没靠近过她,自然更容易摘得干净。
张宝早已安排宫正司同内侍监的女官太监们搜查六局和各妃嫔们的宫室。行走御前,看的就是一个眼力见,若事事都要皇帝开金口再吩咐,他的差事也算是当到头了。
德妃掩唇道:“麝香此物长久使用,会伤了女子根本。尚功局、尚服局做的脂粉香膏,香囊香料一向都很注意。臣妾宫中用香,一向都要嬷嬷们验过,便是怕不慎羼了麝香进去。”
她眼波一转,“若说宫中最爱调弄香料的……非淑妃姐姐莫属了。嘉妹妹经验不足,此次端午祭典的香囊,亦是淑妃姐姐从旁协理着。”
淑德二妃的座次分别位列帝后下手,正是面对着面。迎着德妃刺过来的眼神,淑妃面色分毫不动,只淡然道:“本宫的柔嘉殿,和今日所用之物皆可随意查验。本宫已位列四妃之尊,无端端的为何要去害王爷的侧妃呢。”
淑德二妃在座前打着机锋,平西王李徥踩着沉重的步子从殿外走进来。他阴鸷的眼神四处扫过,粗声道:
“皇兄,今日之事,必须给臣弟一个交代!”
李徴长长吁出一口气,“宫正司的薛宫正已在来的路上。”
平西王冷哼一声,大马金刀地走回自己的座次上,抓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嘴一饮而尽。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宫正司的薛宫正便到了。
她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女官。高的那人神色平静,矮的那个却是战战兢兢,面上溢满慌张之色。
薛宫正徐徐上前,将一本厚重的书册端端正正地呈与皇帝,即在阶下拜倒,凝声道:
“陛下容禀。六局一司,领用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皆要登记在册。首先蟹心一宗,奴婢翻看文书,发现尚食局近日领用湖蟹耗材颇大,登记的名目是给嘉妃娘娘制蟹粉酥。”
皇帝的手指随着她的话语翻动,很快便定格在其中一页。薛宫正抬眸望了一眼座上目瞪口呆的嘉妃,“此项皆由王司膳之手领入咸福宫,并由骆尚食盖印。”
嘉妃急道:“本宫出身江浙,喜食蟹粉酥满宫皆知,这算哪门子证据!”
薛宫正回身,拖住她身后那名矮个子女官的肩膀,将她向前拽了两步。矮个子女官踉跄着扑倒在地,双股战栗,只跪在地上叩首不止。
“嘉妃、嘉妃娘娘要吃蟹粉酥一事,皆由骆尚食安排给奴婢,领取新鲜蟹子而已。六局皆知嘉妃娘娘亲近骆尚食,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不过骆尚食的确曾在尚食局说,说容小主将吴小主意欲献舞一事禀报给嘉妃娘娘,惹得娘娘很是不快……”
她的声音愈说愈低,到最后只闻些许嗫嚅,“……自那之后,咸福宫便常要蟹粉酥。往时娘娘虽也常要这点心,但确实没有这么勤快!此事,奴婢手下的典膳掌膳皆是人证!”
薛宫正平静道:“典膳、掌膳宫正司已分别审过,证明确有此事。”
嘉妃气得几欲晕厥。她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多莫名其妙的“证据”指向她。她红着眼愤恨道:
“本宫贵为妃位,吴氏区区一个采女,便是舞出花儿来,也配本宫亲自动手害她?”
德妃悠然道:“是啊——吴氏或许不配。可平西王正妃,却是你萧氏的族姐啊。”
此话诛心,平西王登时便瞪圆了双眼,双目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狠狠瞪视着上位的嘉妃。
嘉妃气得花容失色,饱满的胸脯因为动气剧烈起伏着,“萧氏族中那么多女子,本宫难道都要一一认识吗!再者,杜侧妃有孕乃是平西王府中家事,本宫从何得知!况且,本宫如何能断定杜侧妃一定会吃这粽子。六宫皆知这是本宫第一次负责宫中大节,本宫便是害人,也不至于做得如此蠢笨吧!”
德妃讽笑一声,“萧氏势盛,莫说王府家事,那日觐见皇后,嘉妃妹妹可是连前线战事如何都讲得头头是道呢。”
韩妃在一旁隔岸观火,闻言,赶忙落井下石道:
“嘉妃娘娘的意思是,您特意指派和吴采女同住的容贵人负责巧粽,而好巧不巧,这粽子既害得吴采女献艺出丑,又害得您族姐在平西王府的眼中钉险些流产。”
她掩唇,幸灾乐祸地一笑,“要我说,这巧粽还真是巧。一石二鸟,简直像您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嘉妃十六岁那年初入东宫便被封为嘉嫔。她只知自己美貌又家世高贵,一入宫便成了太子最宠爱的女人。她何曾有过这般狼狈,又何曾领教过“百口莫辩”的滋味?
安排容月来办巧粽,不过一时任性。新美之中她提防着的徐贵人没翻出多少风浪,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容月被连封两级,萧元姝便有心寻个由头想刁难她一番。
大家闺秀,有几个擅长庖厨之事。骆尚食是她的亲信,为着巧粽一事,容月没少在尚食局受排揎。素心曾劝过她莫要将外人放进来,给不熟悉的人插手的机会。可容家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清流之家,容月亦刚入宫根基尚浅,萧元姝压根不觉得她能翻出什么风浪。何况巧粽一事不过是个添头,并不影响正式的祭典同晚宴安排。
可谁成想,就是这巧粽出了岔子!而直到骆尚食在她眼前就死,她才发觉她好似从未认识过骆氏,亦从未真正认识过这血色的深宫。
萧元姝没了力气,浑身虚软地从椅子上滑落。她跪在地上,秀丽的螓首颓然低垂着,露出满头华丽的珠翠。半晌,只讷讷吐出一句:“皇上,臣妾同您这五年的情分……您、您要相信臣妾的为人,臣妾实在百口莫辩啊!”
骆尚食死无对证。萧氏不缺银钱,她的咸福宫每餐呈上来的点心都有八品,吃不完的东西赏给宫女太监都有富余。她连吃了几回蟹粉酥都搞不清,更别提那蟹子中的蟹心被挖去了哪里!
嘉妃瘫软如泥,跪在皇帝足前的玉阶上不住流泪。李徴盯着薛宫正呈上来的书册,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主事的骆尚食已死。朕已下令不许收敛其尸身,令其曝尸荒野。至于涉事的司膳、典膳、掌膳,并不知内情,到底是无心之失。便一律革职,罚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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