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回府,栖循好生泡了许久的药浴,又休息了两日,才觉行动间完全无异了。
期间自是在府内处理了不少事,到第三日,她便立刻找了个由头,又带着如棠如葵出了府。
刚跨出府门,却不见以前出门随行的那些普通家丁了,只有长右带着几个护卫等在外边。
栖循脚下顿了顿,走过长右身边时,似笑非笑道:“怎么,你现在成将军派给我的专属亲卫了?”
长右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凉嗖嗖的意味,再想到前几日从夫人手里领的大笔赏钱,还有点心虚,忙小心翼翼地答:“是,夫人,将军说近日连累夫人两次受惊,以后夫人您出行,都由属下护卫安全。”
“还真是有心了。”有心派亲卫盯着她,却绝不会主动来找她呢,明明知道自己被他害得两天没出房门。
栖循腹诽着,提裙踩上了轿凳,又问了句,“将军今日去哪儿了?”
长右忙不迭答:“回夫人,上次在京郊损失了三十几个精锐弟兄,将军今日往西山军营选锋补缺去了。”
选锋……
栖循坐进马车里,想起兵法里说的: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
早就听闻过选锋的重要性,战场上虽常是几万乃至数十万大军的对阵,但最后决定胜利的却往往是一两千人的选锋军。一个其他能力再强的将军,若不会选精锐之最,不能用好选锋军,永远只能是二流的将领。
而凌越便是极善选锋的,他的玄甲军就是当世最好的选锋军,所以上次以五百人对四五倍于己的敌人,才能只折损三十多人。
若有机会,她还真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呢,看看他究竟是如何选人的,也想看看他带着留在北境的一千玄甲军和这五百人所向披靡的样子……
马车行了一阵后,缓缓停在了城中一家有名的香粉铺前。
栖循扶着如棠如葵下了车,对长右道:“铺子里都是女客,你们就在外边候着,莫要惊吓了她人。”
长右不疑有他,立刻应了。
等进了铺子,柜上的一见栖循,马上迎了上来,低声道:“夫人,都已安排妥当。”
栖循点点头,跟着他进了一间接待贵客的阁子内,又吩咐如棠留下,自己带着如葵穿过阁子的暗门,从香粉铺的后门出去,上了另一辆早就等着的简朴马车。
也不过穿过两个巷子,马车又停在了玉露楼的后门。
玉露楼乃是京城最大的三家妓院之一,大白天的,楼里还算安静。
栖循踏上了三楼的廊道,隔着帷帽轻纱往下望去,只偶尔见几个姑娘睡眼惺忪地从楼下经过。没了厚厚的胭脂水粉掩盖,这些女子的脸色多不太好看,眼下都泛着些青黑。
除了这间妓院,她还有一家男风馆,那些小倌脸上,也是这般在醉生梦死中损耗过度不知日月的模样。
其实这档皮肉买卖她本是不想做的,可眼下这时局,她太需要随时掌握各种风吹草动,风月之地是必不可少的消息来源。
况且当初买下这两家妓馆时,她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安置这么多人,如今外头几乎无处谋生,若放了他们,这些人多数也只能投到其他妓院,甚至沦为更悲惨的暗娼。
在她手里,至少不会被老鸨盘剥压迫,有病也能及时医治。
但她现在能做的,也不过这些了。
要真正改变这一切,只有等这烂到根的世道彻底翻覆了,天命之人安定山河,重回治世……
栖循蓦地转回了视线,她已快走到廊道的尽头了。
恰巧这时,尽头那间房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粉黛未施亦娇艳动人的女子站到了门边,笑盈盈地望过来:“好久没见夫人,今日总算有时间过来了?”
栖循看见她,亦弯了眉眼,这便是玉露楼的花魁池月,极善音律,四年前被她机缘巧合救下后,带回了京城。
“我如今可是成了亲的人,行事哪还有以前那么便宜呢?”栖循戏言了一句,随她进了门,又问,“钱妈妈呢?”
“钱妈妈临时去处理楼里的事了,马上就回。”池月笑着将人引到桌边坐下,又为她倒了盏茶水。
栖循便嗯了声:“我今日这一趟真是被人看着的,不能耽搁太久。你先与我说说,这两天可有打探到什么崇宁公主的消息?”
池月听她这般直入正题,便也收了谈笑的样子,详细回道:“说来也巧,夫人前天派人交代了公主的事后,第二日杨相公家的大公子杨景达就来了楼里,且还就是和李令公家的二公子一起来的,可是二人全程也没提到公主一句。”
“我怕引起他们疑心,也没敢直接提那赏菊宴,只引着他们谈些宫闱中事,旁敲侧击,却始终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我瞧着,倒像是他们有意避着谈到崇宁公主呢。”
“杨景达和李二公子……”栖循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思索起来。
看来先前,李如岳应是故意通过杨珪杨相公向高贽献计,让出首功,以免杨珪因争圣宠给他使绊子;事后再做戏做全套,让自己儿子与杨珪的儿子混到一起。
这么一来,高贽不仅不会怀疑他,还会把他也当成自己的“忠臣”。而她和凌越若非误打误撞听到崇宁和老媪的那番对话,也只会以为是高贽授意此计,根本不会想到其他人。
如此缜密的心思和安排,不知究竟是出自李如岳自己,还是他背后真正的主子?
池月在旁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愈发好奇了:“夫人,到底为何突然要我们打探崇宁公主的事?”
“她想离开京城,而且很急,所以我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栖循回过神,却只回答了一半,没提凌越的事,转而便关心道,“那杨景达禽兽不如,没对你做什么吧?”
“这你就放心吧,”池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钱妈妈已跟他暗示好几次,咱们这楼有宫里的人撑腰,杨景达还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
二人正说着,忽然响起叩门声,如葵开了门,便见浓妆艳抹的钱妈妈走了进来,甩着手中帕子夸张道:“哎哟,反倒让大将军夫人等奴家了,真是罪过呀!”
栖循被她那样子逗得笑了笑:“好了,钱妈妈,你就别打趣我了,快过来坐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不就是那崇宁公主的事么?还有什么?”钱妈妈说着在她对面坐下来。
栖循从宽袖中取一块叠起的绣帕,打开了,上面躺着几丝乌发,她递到钱妈妈面前:“你辨一辨,这是不是犀灵香的味道?”
“犀灵香?”池月一听便惊讶道。
外边少有人听过此香,她却是知道这东西的。犀灵香味道与沉香相似,实际却是烈性媚药,因犀灵花本就罕见,合香的各味药引和用量更是极难把握,所以自创造出此药香的南疆怪医死后,此香就几乎绝迹了,唯有桑家父女还能配制出来。
而此香虽燃烧时几乎与沉香无异,但却会在发丝上附着多日,且留下的是犀灵花本身的浅香,而非沉香。
钱妈妈听了也皱了皱眉,立刻将帕子接过去放到鼻下,辨了好一阵,抬眼道:
“应当就是犀灵香没跑了。可我这里的一点犀兰香早就用完了,桑神医也没制新的,夫人这是从哪儿来的?这头发又是哪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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