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从李府小厮手中接过第三支箭,并未作停顿,只大略对了对准心,便漫不经心地掷了出去。
“好!”箭入壶中,一旁立刻有人拊掌喝彩,“连中三箭了,凌将军果然箭无虚发!”
凌越勾唇笑了笑,负手往湖边走了几步,不欲再继续——这种消遣的小把戏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无聊。
信国公世子周砚和平原侯世子刘安礼跟了过来,周砚笑道:“九渊,你这箭术可越来越神了,听说这次在城外,你便是月下三箭救了自己的夫人?”
“算是吧,”凌越随口答了,“你们如今闲得连此等事都打听得这么清楚了?”
“哪用打听?”刘安礼接道,“你那骑兵营的兵们逢人就说这事,生怕京城还有人不知道他们大将军有多神呢!”说到此处,他忽然压低了一点声音,“不过,我可听我爹说,你回来后,就开始查自己那位夫人和叶家了?她有问题?”
这二人都是他少时好友,周家和刘家是祖父辈便与凌家交好的,信国公和平原侯更是如今他在朝中最重要的倚仗,凌越没什么好瞒他们的:“确实在查,尚不能确定她背后究竟是谁。”
周砚又笑了一声,揶揄道:“本来以为也就家世差了些,没想到还得防着同床异梦呐。”
刘安礼也嘿嘿一笑,正想跟着调侃,忽而眯了眯眼睛,朝湖另一边指了指:“诶,你看我阿姊旁边的是不是就是你那夫人?”
凌越循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就见斜对向的八角凉亭里,四个雾绡轻裾的妙龄女子正站在一处,载笑载言,半侧身对着他的那个不正是叶栖循么。
他嗯了一声,便要收回视线,眼睛却突然被闪了一下。
是刘安礼的阿姊动了动,发髻上的金簪反射到了亭外的阳光。
凌越狭了狭眸,他目力极好,这时便注意到,几个女子发髻上都戴着相似的蝴蝶金簪,蝴蝶的四片翅膀形态奇异,每一片都是复杂的金累丝嵌宝石,两个弯曲的须子上则嵌了珍珠。
似乎又是妇人间的什么新时兴。凌越想起曾经听人说过,有些商人会和宫内勾连,隔段时间就换一换这些时兴,好大赚一笔。
这次,不知又是哪个奸商得逞了。
如此想着,他倒发现自己这位夫人戴的不过是普通的牡丹花簪,再细细一对比,叶栖循似乎是刻意收敛,身上的珠翠明珰虽样样精致,却都不显招摇,一身西子杨妃色的坦领轻纱裙衫也并不过分抢眼。
只是,她发髻高挽,正好露出了从耳际到锁骨一截秀致优美的颈子,雪白又柔腻。
——有些招眼。
“霞明玉映,仙姿佚貌,比我阿姊还美些呢,”刘安礼低声戏言,“九渊,你这成一次亲也不亏了。”
周砚突然打断他,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那不是元乐言么?似乎也一直盯着那边看呢。”
刘安礼:“哪儿?嘿,还真是,他看谁呢?”
凌越闻言亦将目光移过去,果见一个清隽文气的青年正痴痴地望着对面亭子。
剑眉微微蹙起,他想起钟仪前两天呈上的调查结果里写的,广平侯独子元乐言,年二十二,以恩荫补大理寺少卿,疑似痴恋叶娘子……
“我记得元家和叶家好像是远亲关系,曾有些来往,”刘安礼在一边又疑惑道,“元乐言不会是在看九渊的夫人吧?”
凌越:……
他正要开口,一个李府的家仆却在此时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凌将军,我家老爷有事与您相商,想请您去书房一叙。”
凌越与周刘二人互视一眼,都是面色一肃。
他对今日这类宴饮并不感兴趣,之所以会来,乃是因看出李如岳尚存风骨,在朝中算是中立,这才有意拉拢,但他对李如岳亦有警惕之心,李如岳此时突然单独相邀……
凌越问:“李令公是只请本将军吗?”
周砚不等那家仆回答,笑着道:“我正巧也有事想找李令公,九渊,不如我们便一起去吧。”
“凌将军,”那家仆听此,却又连忙道,“老爷说,他要跟您谈的事与静慈庵有关。”
凌越眸中一凛:“静慈庵?”
“静慈庵不是你母亲灵位供奉之地么?”周砚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凌越却抿紧了唇,沉默片刻后:“你们留在此处,我随他去见李令公。”
周砚和刘安礼都愣了愣,那家仆见势赶紧陪笑:“大将军请,小的给您引路。”
跟着那家仆出了大花园,沿曲廊走了一段,拐过两个弯,便到了李如岳的书房门前。
“将军请。”那家仆又在门口躬下身。
凌越看了看门匾上铁画银钩的“清心斋”三个字,抬腿跨过门槛。
书房很宽敞,中间设书案圈椅,右边置书架,书架前摆了茶几,几上置棋盘棋奁,左边则设了一席长榻供主人临时休息之用
——可无论哪一边,都空无一人。
“李令公人呢?”凌越的声音冷了许多。
那家仆低着头:“回将军,老爷吩咐完小的去请您,又去隔壁院找夫人交代晚上酒宴的事了,想必一时耽搁了,小的马上请他过来,将军稍等。”
说罢,他便要退出去。
“门留着。”
“是是。”那家仆动作顿了顿,忙放下关门的手,快步离开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婢女过来奉茶。
凌越已生了戒心,自然没有去碰那杯茶。
若不是顾虑静慈庵里的人和牵涉的背后之事,他甚至不会单独离开花园。
又等了一阵,门外才终于响起了渐近的匆忙脚步声。
凌越却眉心一锁,不对,这是女子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正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从门口转进书房——
“九渊哥哥!”
那身影骤然向他扑过来,凌越立刻往后一避,诧道:“公主?你怎么会来这里?李令公呢?”
崇宁扑了个空,差点摔倒,重新站稳后便眼巴巴地看着他:“李令公不会来了。自从九渊哥哥成亲以后,我就再没有单独见过你,今日是我特意让李令公安排的。”
凌越眉头一下拧得更紧:“公主既然知道臣已经成亲,何必还要单独见臣?还有,公主如何知道静慈庵的事?”
“什么静慈庵?我不知道。”崇宁怔了怔,随即道,“我今日只是想告诉九渊哥哥,我明白你是被父皇的旨意逼迫才成亲的,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我对九渊哥哥的心意也不会因此而改变,我不介意,我、我愿意做九渊哥哥的平妻!”
“……”凌越听得一阵无言。
不过他也是看明白了,崇宁根本不知道静慈庵的事,这么说,这竟完全是李如岳的陷阱?
虽不知李如岳为何突然要害自己,但他几乎已能猜到后头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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