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二月底,草长莺飞初始,程愫去陵城下辖县乡采风,回电视台的时候接收到助理发来的临时日程安排。
娄方圆给她发来短信:【程老师,您看一下,魏老师请假了,这个采访交到了您手上。】
程愫浏览了详情,采访对象是某新兴广告公司总监,年轻有为,不仅获得过国际赛事的奖项,经手的策划案都很成功,有几个还大爆了。
娄方圆:【这位江女士和您约的时间是明天下午,程老师,我协调了一下,把明天的采风工作时间倒置了,您看下是否合理呢。】
程愫扫到资料页左下角那行备注,写着:
注:不喜欢迟到,不喜欢甜品,不喜欢被打探私生活和家庭背景相关。
程愫若有所思,默默记下这几点,提前在头脑中整理要采访的问题。
……
当晚免不了小小加了一会儿班,温彦白今天有夜班手术,程愫望着窗外已然暗沉下来的天空,虽说立春了,但温度还是在零下。
她在便利店买了两杯热饮,一个饭团,慢慢咀嚼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往二院门口走。
程愫鲜少来二院找过温彦白,一般情况下,他下班时间比她早一点,而且程愫也不想那么高调,被他的同事都看见。
程愫吃完速食晚餐,将包装纸团在手里,四处找着垃圾桶。
眼前出现一双皮鞋的足尖,程愫抬头,男人一惊一乍的声音传来:“哇啊,吓我一跳,原来是你啊,程主持。”
赵屹山双手揣兜站在那里,程愫笑着点了点头示意。
不过很快就为之感到些许羞赧,她穿了一件灰色羊绒大衣,头发披散下来伏在垃圾桶附近,看起来倒像灰扑扑老鼠一类的动物,也不怪她会吓到赵屹山。
赵屹山:“你在这里干嘛?等人?”
程愫点点头,赵屹山又问:“是温彦白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赵屹山奇怪道:“他今晚换班了,你不知道吗?”
程愫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重复道:“什么?”
赵屹山见状,掏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等下哈。”
连线中的“嘟嘟”声传来,程愫顿了一下,连忙打断他:“那个,不用了,不用打给他了。”
程愫尴尬一笑:“我好像记错他晚班时间了。”
说着,她拾起脚步,往院区门外走去。
身后还传来赵屹山的声音:“没事的!有什么事情找我,闹点小矛盾也没什么的……”
程愫默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翻看最近的聊天记录。
这几天他们联系得是不那么频繁,程愫忙于工作、结交人脉,上次聚会,阮黎帮她引荐了陈芳景,和陈芳景面聊过后,程愫获得了几场文艺沙龙的内场采访资格。
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冷落他。
程愫咬着嘴唇,昨晚他交代了“今天有夜班”,程愫当时正忙,只抽空回了一个“好的”。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敷衍了?
她正胡思乱想,身后传来低低的两声汽车喇叭。
程愫回头,才发现跟在她身后那辆奔驰。
不知道跟了多久,司机就这样缓慢龟速地随着她的脚步挪动着。
-
上了车,程愫笑道:“怎么换班了不和我说一下?”
温彦白不作声,似一时间没想好措辞。
过了一会儿,程愫才意识到不对劲,试探开口:“怎么啦?彦白。”
他明显心情不好,板着脸,嘴角绷直,像极了高中时冷脸拒绝别人的样子。
还有那次在KTV消防通道,他冷冰冰地叫她出去。
程愫按下心中一丝丝微妙的委屈,耐心问询:“和我说说好吗?”
过了一会,温彦白终于踩了刹车,扭过头来静静看着她。
程愫不明白那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就在黑暗中坚持了片刻,突然忍不住拧开了车内的灯光。
温彦白扶着方向盘,大口呼吸着,发出一声闷哼,程愫这才看清楚他额头的冷汗。
想起什么,她二话不说抓过他的手臂,袖子很容易就被翻折上去。
烟灰色的衬衫有深色的洇迹,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尚且带着潮湿的温热。
程愫心里一阵阵抽动,忍不住别开眼。
她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程愫道:“我来开车吧,先回家,好不好?”
她把手放在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上,目光恳切。
温彦白穿过她的十指,紧紧抓握住,力度大得近乎疼痛。
-
到了今城壹号,程愫凭着记忆把车开进地库,从后座拿了包,才注意到底部有几个箱子,上面是法文,从外表看,是果蔬一类的食物。
她正犹豫要怎么处理,传来男人的声音:“就放在那,不用管。”
程愫:“这个不搬上去吗?在车里放着也许会坏掉。”
温彦白总算肯出声:“就让它坏掉好了。”
说着,他搬起一个箱子,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程愫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面容,“真的不要了吗?”
温彦白难得有些烦躁,把车门一甩,牵起她的手:“一会我找专人来处理,先上楼。”
程愫没有反抗,乖乖任他牵着,感受到他整个人的混乱紧绷,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他的手背。
男人明显一僵,进了家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扒掉她的外套,整个拥住她,深深地吻下来。
空气很安静,只有两人交换津液发出的细微声响,他非常克制地没有其他动作,不知道吻了多久,才将脸埋进她雪白的颈侧喘气。
程愫出声:“先把手臂包扎一下好不好?”
温声细语,跟哄小孩似的语气。
她试着伸出一只手,顺着他后背的脊骨,抚摸了两下。
温彦白没说话,却放松了对她的控制,程愫从他怀抱里钻出来,推着他往卧室走去。
桌上的小金鱼听到动静,饥饿已久,胡乱地窜来窜去。
温彦白换上了家居服,解开了扣子,露出一半的臂膀,程愫仔细地涂着双氧水,再用绷带包扎好,目光触及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还是忍不住心惊。
之前由于害羞,她鲜少仔细看过他的身体。
程愫仰起头,“吃饭了没?”
他脸色这么苍白,一定又是没按时吃饭,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胡茬也没刮,不知道有几天作息混乱了。
要不是这张脸实在太出色,他现在可以算得上邋遢了。
程愫站起身:“我去做饭,你休息一下。”
-
冰箱里许多东西,要么坏掉了,要么过期了,程愫简单清理了一下,最终只能熬了点砂锅粥,放了一点点冷冻的大虾和鲍鱼。
焖煮的等待期间,她去卧室看了眼男人的状态,他倒在床上,呼吸绵长,像是好几天没休息好,终于架不住困意了。
程愫给他盖好被子,防止太过干燥,打开加湿器,顺便又给饥饿的小金鱼换了水、喂了食,把卧室零散四落的衣物、物品简单整理好。
收拾到床头时,程愫捡起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打开翻阅了一下,她便合上,若无其事地放回去。
里面夹着几张她的照片,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日记。
程愫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兴趣,即便是自己的男朋友,她觉得也不行。
……
食物的香味弥漫了整个餐厅,热水机重新运作的声音、不时响起水管放水的哗啦啦声、还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这一切让温彦白觉得有点陌生,意识到是现实后,饥寒的心脏如同被温水泡发,一股难以言喻、难以控制的感情充斥了内心。
如果从医学的角度解释,那么刚刚那种反应,应该是多巴胺大量分泌。
是比任何一种药物都要刺激性强、见效快。
……
程愫正把海鲜粥盛到碗里,蓦然,身后覆上来一具成熟男性的躯体,腰被紧紧环住。
她有些敏感地躲避着他长出青色胡茬的下巴,推拒着:“等、等一下……好痒……”
温彦白不依不饶,她只好任由他维持这个姿势,两人一起移动到餐厅。
程愫盛第二碗时,假装被烫到:“有点烫。”
温彦白顺手接过来她手里的粥,总算不那么黏人,单手揽着她的腰来到餐桌前。
摆好碗筷,程愫在水瓶里插进新鲜的玫瑰,笑着对温彦白道:“先吃饭吧。献丑了,我厨艺一般。”
温彦白捂着手臂,垂眸:“……抬不起来。”
他今天没戴眼镜,灯光下他英俊的轮廓鲜明无比。
程愫心软,“那……”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程愫脸红,憋了半晌,还是觉得难以启齿:“难道真的要……?”
说话间,她整个人已经被抱坐在男人大腿上。
温彦白端起碗,吹了下热气,把勺子送到她嘴边,似在自言自语:“我怎么舍得。”
程愫被他奇奇怪怪的行为整得不知道怎么应对,联系到他今天心情差劲,只好配合了几下。
温彦白似乎很享受喂她吃饭的过程,程愫喝下小半碗粥,觉得胃有点撑:“我饱了,之前在便利店买了东西吃。”
“你快吃。”她把碗往他那边推了推,要站起身来。
温彦白及时挡住她的动作,低声讨价还价:“今晚不走了,嗯?”
程愫:“明天还有工作,不方便的。”
温彦白:“……我难受。”
“陪我。”
他安静地喝着粥,浓眉轻蹙,感受到程愫的目光,抬眼凝视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愫从中看出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他道:“很好吃。”
程愫没办法地叹口气,“好吧。”
“今晚我睡客房,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要很早起来。”程愫认真地向他解释。
温彦白脸色一凝,商量道:“睡一张床不好吗?晚上你手脚会发凉,我帮你暖着。”
……
真到了要入睡的时候,程愫意志可耻地动摇了。
温彦白洗完澡,刮完胡子,从身后拥住她,整个人又是香香的。
他低声,似是恳求:“……阿愫。”
“愫愫。”
连愫愫都出来了,他鲜少这样肉麻地称呼她,程愫知道他什么意图,只好闭着眼假寐,感受着脖子耳后细细密密的啃噬。
过了一会儿,他不动了,伏在她耳边匀着气息。
程愫也知道好几天没做了,她被这样挑拨,也会想。但考虑到客观因素,她还是心硬地没同意。
程愫道:“所以,今天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好吗?”
温彦白不语,过了一会儿,程愫明显感到他情潮褪去,翻了个身,平躺下来,握住程愫的一只手。
“今天回叶家了。”
他被好好安抚过,现在程愫问什么,他就乖乖坦白什么。
程愫:“原来那几箱东西是叔叔寄来的,怎么丢掉了?”
温彦白:“……原因比较复杂。”
他明显不太想说,程愫也放弃了让他一下子打开心扉,拍拍他的手背:“先睡吧。”
温彦白一个翻身,又拥过来,爱不释手地亲了她两下:“好,睡觉。”
程愫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突然笑出来。
都二十八的男人了,有时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这也说明了什么?程愫随即想起对他家世的了解。
温彦白的童年,也许在某一时刻,就停止了生长。
-
第二天,程愫轻手轻脚地起床,看了下时间,没有太富裕的时间,就打电话叫了个早餐外卖,设定好时间送达。
换好衣服,她沉默地站在床前,望着男人沉睡的面容,心里一动,在他面颊上亲了亲。
为他掖好被子,程愫后知后觉,自己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母性泛滥。
也对,程愫心想,她是在替叶女士弥补温彦白身上缺失的一块。
不过她也无数次渴望过,像小时候那样获得妈妈的抚慰。
在做出那样的动作时,程愫也在回应自己心中的渴望和幻想。
纵然知道温彦□□神上生了很严重的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是程愫这个层次的良配。
可就是凭着少女时期那些懵懂的爱意,以及类似刚刚那样的相拥取暖,程愫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
到了采访现场,程愫温习着预设的问题,这时公司的职员成群结队地走过来,手中抱着电脑还有各种各样的资料,似是刚开完会。
紧接着,程愫就看见,明艳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朝她走过来。
“程记者?”
女人打量了她全身上下,客套地伸出手:“江瑗。”
程愫和她握了握手,做了简单的问候,便示意摄像记者,开始采访。
江瑗明显是那种有气场的职场女性,回答问题有条有理,面对稍微尖锐的问题也不急着回答,很能沉住气。
采访进行得异常顺利,程愫向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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