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前几日大家都走亲访友,到了初七初八,各家才闲了下来,正好这时州府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击鞠比赛,浔阳城中青壮年都会参加,可是相当的热闹呢。
听闻此事是江州司马也就是梁七郎他爹提议的,梁司马原本是京官,在万年县任职,因渎职被贬谪到了江州,他言长安城中盛行击鞠,连圣人都常常和大臣们一起击鞠,于是向曹刺史提议正月初九,在浔阳城城郊旷野举办击鞠比赛。
梁司马果真是很精于乐事,自他到来后,逢年过节浔阳城可都热闹得很,而他亦常常在宅中设宴,招文人雅士到宅中去赴宴,或者和江州名豪一起泊舟彭蠡,或者一行人到庐山上去游玩、探幽。
噫,听闻他这些事迹后,我猜想或许这就是他被贬谪到江州来的原因罢。
梁司马本性不改,江州便也因他的到来而更加热闹。
击鞠比赛连续进行了三日,终于到了最后一日的角逐,胜者可获得州府发放的赏彩。
而最后角逐赏彩的是我们浔阳城东的击鞠队和都昌的击鞠队。
这日惠风和畅,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野外人挤人,围绕着中心的击鞠场,有些身手敏捷的甚至爬到了树上去,一棵树上挂满了人,摇摇欲坠。
我看着那树上的人呼吸都屏息住,又挽着温娘往前走去。
陆辗和梁七郎都隶属于浔阳城东的击鞠队,他们早早便已经过来准备,我是和温娘拖拖拉拉落在了身后,此刻才赶到,由于看击鞠比赛的人实在太多,没了好位置,我和温娘只得被人领着到击鞠队休息整顿的地方去。
“兰娘,你说他们会不会输啊,都昌的击鞠队好厉害呢!”
我看过都昌击鞠队和其他击鞠队的比赛,他们是很强悍,个个身强力壮,此时还有些春寒,他们个个露着粗壮的臂膀,毫不畏冷,如此粗狂的一支击鞠队,一开始许多其他击鞠队还有看客还讥讽他们一群莽夫,后来再无人说这话,他们势如破竹,一直大胜。
我们城东的击鞠也是一直大胜。
不知道这两支击鞠队究竟谁能拔得头筹,夺取赏彩,我自然是私偏我们城东的击鞠了,我希望他们赢,对手太强悍,不免忧虑。
我摇了摇头,回温娘:“不知。”
“有七郎和陆辗在,一定会赢的!”
我听着温娘这话,挤了挤她,打趣她:“哎哟,七郎~叫得这样腻,啧啧啧!”
温娘回挤着我,咳了一声,正色道:“怎么,我不信你没叫过你的好陆辗,你私下叫他什么?陆郎?辗郎?”
我是不自然起来,回怼温娘:“我才不会这么叫他。”我是从来连名带姓叫陆辗的,什么陆郎,辗郎,想一想都浑身一激灵,太肉麻了,腻死。
“叫七郎就腻了,那陆辗可是一口一个花奴,除了和你家相熟的长辈,就他整日唤你乳名,啧啧啧!”
对噢,怎么陆辗整日唤我乳名我就不感到有什么奇怪的?我长大后,小时的玩伴几乎都已经改口唤我兰娘,不很熟悉大多唤我郑娘子、郑小娘子,只有陆辗一直不曾改口。
温娘见我不语,得寸进尺,高傲地仰起头道:“哼哼,没话说了吧。”
“那是他叫习惯了而已。”
我和温娘一路拉拉扯扯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城东击鞠队歇息的地方,因是城郊,便是歇息的地方也很随意,围了帐,中央摆着长桌,上面放着补给,周围是圆凳。
我和温娘准备去拿两个圆凳坐到歇息地旁的位置,还没坐下,梁七郎便叫走了温娘,两人去了远处说话。
击鞠比赛因为场地出了点小问题稍微延后,此刻还没有开始,我一个人待着无趣,又没有看到陆辗,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我还不如转悠转悠。
这么一转悠便转悠到了都昌击鞠队歇息的地方,我摘了一捧花,想着一会儿可以送给陆辗,心里想得正美,这会儿比赛也要开始了,我转身打算回去,迎面见到三两个娘子结伴而来,她们戴着幂篱,我并不能看清她们的面容,只是听到了她们说话,听着声音是和我年岁一般大的小娘子,听着声音不熟悉,应该不是浔阳城中的人。
我拿着一捧花,低头嗅着花香,与她们擦肩而过。
“我央求了爹许久他才让我来看这次击鞠比赛,果真不虚此行,看到了好多年轻郎君,咱们江州有那么多青年才俊呢,平日里都不见他们,以前踏青也不见他们出来,此次刺史举办击鞠赛一个个都冒出来了。”
“咦,你这是择婿来了,说什么看击鞠比赛,都是你的借口。”
“你敢说你没看?我看你眼神直勾勾的都要掉出来了。”
“我本来就是来看郎君的,都昌的那几个郎君,不愧为丈夫,那腱子肉不是那种书生能比的。”
“我喜欢湓城那几个,马术绝佳,看他们潇洒骑马击毬赏心悦目,可惜击毬术差了些,配合也不足够好,惜败了。”
“我喜欢浔阳城东的好几个……”
“浔阳城东的那几个没意思,只能看看,一问全都定亲了,不知他们城东的怎么都定亲这样早,徒惹人嗟叹,少看两眼罢,多看几眼误终生,再看其他的都没滋没味了起来。”
……
听着她们的话,我忍了许久还是笑出了声,只是我捂着嘴,才没有发出不雅的声音,这么埋着头走路,没注意,头上忽然感到阻力,我抬头,看到陆辗正一手拿着毬杖一手伸直握拳抵住我的脑袋。
“笑成这样子,什么事让你这样欢快?”
我望着陆辗,心间念头一起,扬了扬我手中的花假装显摆道:“我收到了别人送的花呀,你看好不好看?”
本来眉眼舒展的陆辗一下子眉眼冷肃起来,冷冷道:“不好看,乱七八糟。”
我撇了撇嘴,低头看着我手中的花,搭配得没有这样糟糕吧?我可是静心挑选过,摘去一些多余花枝花叶的……
陆辗喜爱莳花,他卧房窗边书案上常年摆放一个瓷瓶,瓷瓶内随着时节插放不同的花枝,他算是精研过此中门道,他说乱七八糟,想来是很难入他目了,如此,我还要送给他麽?他必定是很嫌弃的。
“我觉得挺好看的……”我咕哝着,再摆弄了一下花枝位置,拿给陆辗看,“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点?”
“没有。”陆辗扭着头,往前走去。
我追上他:“那你觉得怎么样会好一点?”
“怎么样都不好。”
“哪有这么差劲!一会儿我去问温娘,肯定是你太挑剔了!”
可是问温娘好像也没用,这花本来是要给陆辗的,本来还打算逗趣他一番,现下是逗到了我自己才是,好吧,反正也是心血来潮,既然陆辗不喜欢,就不送送给他了,我自己拿着罢,我是很会开导自己了,顷刻之间便不感到郁郁了。
“诶,陆辗,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啊?”
“不是。”
“哦。”
身后忽然传来震天响地鼓舞声:“都昌!必胜!都昌!必胜!”
我回头看了看,看到都昌的击鞠队已经集结在一处,个个整装待发,看起来十足有气势。
虽然我是更想城东的击鞠队赢,可是我还真不确定陆辗他们会不会赢,他们配合很好,但是都昌的那些人是很凶猛,不容小觑。
“你看什么?你从那边回来的,是那边的人给你的?”
“嗯,啊?什么给我的。”
陆辗微抬下巴,看着我拿着的花。
我明显感觉到了他对于这束丑花的嫌弃,我将花捏得死紧,藏到了身后,不让他看到,又想着陆辗总不至于去一个个问那么多人,我就说是那边的人送的,还能找回点面子,他就不知道这丑花其实是出自我手了,哎呀,我怎么那么聪明呐!
“对啊!”我咧嘴笑着,这好像是我的习惯,说假话时就会笑得很灿烂,都是为了掩饰我的心虚,“虽然品相差了些,好歹是一片心意。”
当然这心意我已经不打算送出去了。
“一束花就这么欢喜,就这么容易哄。”
“收到礼自然应该开心……”而不是嫌弃,挑挑剔剔,哼!
“陆辗!”
远远的有人喊了陆辗,他回应了一声,对我冷淡说一句:“自己回去,我先过去了。”
“好,你去吧。”
真奇怪,我怎么觉得陆辗好像有点儿不快,他今日是怎么了?我今日可没有招惹他,惹他不快,那就是其他人了,也不知道是谁。
这最后一场击鞠赛是真的相当的精彩呢,双方势均力敌,场面很是焦灼,一直难分胜负。
我一边我们手中的花编着花环一边紧张地关注着赛场,编花环自然是因为陆辗不喜欢花束那就编成花环好了,他不要我就自己戴头上,好吧,主要是一直拿着很不方便,而鲜花丢了也可惜。
周围都是一声高过一生的欢呼声,到了后面,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候,声音已经激烈到能震聋人耳,其中两道声音最为明显。
一道声音是:“都昌!必胜!都昌!必胜!”
另一道声音是:“浔阳!必胜!浔阳!必胜!”
互相较劲,想要压制过对方,以至于声音越来越高亢,有些人都不看赛场了,而是闭着眼睛嘶吼。
我和温娘也在随着周围人群叫喊着,我感觉等比赛结束了,我和温娘的声音估计都要喑哑了。
我盯着地面上滚动的彩毬,看着它在马蹄下飞来滚去,心里激动不已,这一场时间将至,双方还是平筹,这最后一筹至关重要。
梁七郎控住了彩毬,温娘尖叫了一声,高呼:“七郎!”
不过瞬间,梁七郎突破重重包围,将彩毬击送到了陆辗那边,陆辗那边位置很好!
他一手握住缰绳控马,侧倒与一侧,一手拿着毬杖击彩毬,过了前来拦截的一个壮汉。
最后一击,过了对面球门,片刻后,最后一场击鞠比赛结束。
赢了!
我和温娘抱在一起来欢欣地蹦跳起来,我们周围以及身后的人自然也是。
陆辗他们骑着马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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