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将簇叶裹挟,夕阳也爬上了高墙,八中后门的几家烧烤店伴随着放学铃声陆续支起了摊。
这条街不算大,与老破旧的校区一样衰败,临街的独栋一楼被改装成了不正规的商铺,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店,和路上被放学人流挤成一排的汽车有一拼。
江川的理发店也在这里,十分不起眼。他用力按了几下音响上的音量键,屋内的音乐声瞬间盖过外面焦灼刺耳的鸣笛。
“怎么触摸,开花沼泽……”
走到店门口,他将洗好的毛巾搭在晾晒架上,跟着曲调哼唱:“当我找到你,试探你眼睛——”
落日余晖倾洒而至,将眼前的水泥地映得发黄发亮,一抹绀青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攀过来,一点点将他罩在阴影中。
江川一侧眸,与喝着冰镇可乐的人对上了眼,下一句歌词像卡带似的卡在了喉咙里。
瞬息之间,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模糊得像电影插曲的音乐——
“那是我,仅有的温柔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吉他间奏一下接一下的响起,江川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才回过神,“回来参加你爸的葬礼?”
五年没见,少年稚气褪尽,气质也愈发冰冷,像一把开了刃的寒刀,锋芒毕露。他望过来的眼里满是嘲讽,双唇一张一合,冷冷淡淡地怼了一句:“关你屁事。”
江川笑着扶了下眼镜,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仿佛微笑只是一种习惯,“怎么还跟个刺猬似的。”
喝可乐的人斜睨着他,目光落在他左耳戴着的黑曜石耳钉上,几秒后又收回视线,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砸出“咚”地一声。
“晦气。”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走了。
江川在嗓子底笑了一声,向后一靠倚着玻璃门,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发型没变,还是狼尾鲻鱼头,但刘海和发尾挑染了雾霾蓝,一撮撮蓝毛配上那张高级厌世脸,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感,拽酷十足。
“真回来了?”嵇野叼着一根烟走出来,蹲在门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好歹是亲爸。”江川敛起笑容,转身进店。
“这一排起码有七八家小超市儿,他干嘛特意跑你店儿隔壁买可乐?”嵇野说话跟含了块糖似的,语调抑扬顿挫得像在说单口相声。
“不知道。”
“反正你也没放下,要不复合试试?”
“哪那么容易。”
江川瘫在门口的沙发椅上,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看出他不想说,嵇野独自吞云吐雾了一会儿,徒手灭掉烟蒂,说:“那什么,老伍说一会儿去‘算了’喝酒。”
老伍是江川最好的朋友,在冲浪俱乐部做私教,唯一的爱好就是下班找人喝酒。
他没什么兴趣,“不去。”
“得儿。”嵇野没再自讨没趣,起身找隔壁店的大爷下象棋去了。
*
冷饮店生意红火,方清珏想买杯芒果沙冰,硬是挤在一群学生后面排了十几分钟的队。
好不容易叫到他的号,他赶紧拿着沙冰杯走了,可排队时琢磨了半天江川,如今那张脸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不知道这人哪根筋没搭对,居然蓄起头发留了个长中分,模样倒是一点也没变,只是看起来更知性,更有魅力,像成熟中带着点雅痞的那种斯文败类。
方清珏面无表情地吸了一口冰沙,心道,店里那男的是谁,新欢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算了,爱谁谁。
几步走到隔壁店门口,他眉眼轻抬,隔着玻璃门与穿着白衬衫,坐在他占的桌位上的江川对上了视线。
天色微沉,店里的灯全打开了,看起来比外面还要亮,衬得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像颗莹润净透的琥珀糖。
坐在江川对面的人也回过了头,看过来的一瞬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老伍也在。
手指悄无声息地收拢,沙冰杯被握得有些变形,甚至整个人都被冰得有点发颤,方清珏默然几秒才打开门,冷着脸朝几人走了过去。
刚刚叫的那份鱼丁就放在江川的胳膊旁边,整个桌子也只有他旁边的座位空着,像是特意留出来的。
前任再度相见,比的就是谁更云淡风轻。
方清珏将椅子往外拽了一下才坐下来,正准备从筷笼里拿筷子,隔壁的人就递过来一双。
江川:“待几天?”
他语气温和,态度自然得像多年没见的老友。方清珏另掰了双筷子,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刻薄:“明天就走。”
“这样啊。”江川倒是不尴尬,顺手将筷子搁在了桌上。
“咋就你自己回来了呢?”老伍是东北人,说话带点儿那边的口音。
方清珏学着他的语气反问:“不然呢?”
“也是嚎。”老伍心想,这老头子作孽太多,父子情早就断了,换他他都不可能回来,“听说你在大海的另一边儿学医呢?”
方清珏登时心口一紧,赶忙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见江川安静地吃着肉臊蒸蛋,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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