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澜双手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
里面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先圣,庆王,孟运英,一路货色而已。”
“我挑起庆王朝堂党争,就是狗咬狗,可惜我的计划失败了,庆王竟然逼宫死了。”
“本就岌岌可危的朝廷,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坍塌。”
“庆王还是太蠢了,明明他已经给先圣下毒,病入膏肓,只需再等待数日,杀了太子,他就能一手遮天。”
“可他竟然去逼宫了。”
说着,木春顿了一下,“你就是在那场宫变中,出了头。”
“现在你可知道了,你忠于的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纪韫璋沉声道,“陛下不是先圣。”
木春摇了摇头,“先圣有手段,陛下连手段都没有,一个太子尚且坐得摇摇晃晃,何况一个帝王之位。”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其实那时我就已经败了,只是我心有不甘。”
“为何这样的天家,这样的朝堂,为何还要这样苟活着。”
“所以我往西走,我要助西晋一臂之力。”
“西晋其实也不过是另一段朽木而已。”
“不破不立,浴火重生,干脆全部打碎重来吧。”
说着他看向纪韫璋,“孩子,时局催生,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以走。”
纪韫璋抿紧了唇,微微皱着眉。
木春轻笑了一声,看了看手里的三张画,手里的三张画都扔了进去。
瞬间火盆里的火苗窜起。
“你和你父亲很像,是这個污浊朝堂中,难得一股清流。”
纪韫璋微微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你父亲是个纯臣,满朝百官,贪官污吏千千万万,就是没有你父亲。”
“你父亲戎马一生,到老了,这军权说剥就剥,外敌来了,又说给就给,如同儿戏一样可笑又可悲。”
“先圣为人刻薄,锱铢必较,良言逆耳,所以秦相一贬再贬,圣祖留下的内阁,如今也只剩陈相一个墙头草而已。”
“我外游历近十年,你见过人头税吗,生孩子就要交税,还分男女,女重男轻,你可知为何?县师爷说,男儿可做劳力,女儿可能会嫁到别处。”
“堤坝已经千疮百孔,河工没有工钱,河道官的宅子修得一个比一个富丽堂皇。”
“甚至还有一个,一字千金求我墨宝,四个字,源远流长。”
他唇角扯出讽刺一笑,“也不知他是不是想让他的银子源远流长些。”
“庙堂之高,百官无不神往,庆王买官卖官,上行下效,早就养了一窝蛀虫,朝上还有几个实干的官员?”
“当年我带着满腔志诚到燕京,先圣却让我看到一个什么叫糜费腐败的朝廷。”
“先圣无法束之百官,也无法束之兄弟姊妹。”
“我之苦,亦是日后百姓之苦。”
“贪国必乱,乱国必弱,弱国必欺!”
“陛下登基后推行的改制,可有成效?”
“腐败之深,无药可救。”
“这样的朝堂早就该反了!”
木春将最后一张画拾起。
这张画没有人,只是一张简单的运河行船图,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
旁边还书写着两行诗。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张就赠与你吧。”
他将画递给纪韫璋,“现在还是大祁的天下,我是罪人,罪孽深重。”
“画已经烧完了,现在可以动手了。”
火盆里的所有画已经燃烧殆尽,只剩点点星火,还有一盆的灰烬。
就像繁华背后的满目苍夷。
纪韫璋看着被进怀里的画,木春两个字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希冀。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人,他已经闭上了眼,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容。
扔在地上的那个面具倒扣在地上,似乎那不堪的过往,终于要全部消散,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
似乎这是他一直所求之事,今日终于得到了。
“慢!”
门帘一把就被掀开了。
裴澜站在门口,她伸手揪下脖子上贴的假喉结,拔掉头顶的发簪。
一头乌发披散下来,声音虽然还是沙哑的,但一眼就能认出了这是荣佩兰。
她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何你不同我说?”
木春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到这里来。
他望着这个曾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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