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定国公府。
月上树梢,庭院中香气四溢,岑夫子侯在拢好的火堆旁等了许久才将人等来,兴致勃勃地将火中烤好兔肉拿出,将兔肉一片片切下放置于器皿,桂花酿都拿了出来却见归来的人始终维持着最初姿态,狐疑:“你怎的自回来便魂不守舍?”
靠近火源,暖气袭人,裴衡眉眼微垂瞧着跳跃火苗,只借口说:“无事,有些疲乏罢了。”
岑夫子信以为真:“你身子虽如今有好转但仍需注意,往后夜里出行这等事还是免了,剩得劳累。”
话音落后,岑夫子视线再看一旁的桂花酿,一时踌躇,慎之既觉劳累,那这桂花酿可是不必用了?
然还不等岑夫子将酒收走,裴衡已自顾自将酒取来。
桂花酿入口香醇,绵延入喉却腾烧微微热意。
“……”岑夫子瞧了瞧酒,又瞧了瞧人,敏感道,“今日可是发生了何事?”
裴衡静默不言,思绪却飞转万千。
今日再见贵妃实数偶然,他未曾料想她会牵涉其中。
长公主与赵家嫌隙颇深,赵启自重伤痊愈后一直暗寻机会行报复之举,临近中秋长安人口繁杂,利用此契机设伏赵启是他与长公主计划。
今日将赵启及其余党擒拿,空气中还残存着烈火焚后的焦灼,他在众人中却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记得清楚,夜色的弑杀和焚烧寂灭下她的存在尤为格格不入,她心有余悸地孤身站在被焚毁得失了本来面目的马车旁,眼底浮动着无措。他瞧见时不知为何脑海中想到的是那日受困于穴底她自嘲的模样,又转而忆起她自伤时的刚烈果决。
将长公主护送回行宫后他本是该即刻离开,回程途中他却看到不远处的凉亭纱帘随着池畔凉风舞动。
因隔着些距离,只约莫绰约着几分影儿,他脚步却鬼使神差地朝着凉亭靠近。
秋风瑟瑟他瞧见她穿得单薄,他见她神思寂寥执着酒杯对月独自伤怀一杯接着一杯。可叹世人只瞧得她好颜色,却从不解她半分情。
月下她未说多余的话,他却隐约瞧出她的伤心。
他心知,他与长公主密谋之事事关机密,以长公主心性不会对外人言,却不料她竟被牵连进来,惊险一场只怕她再次经历求生煎熬心境,是而,见她起身走出凉亭时见她将摔倒出手相助成了下意识行为,他见到她在认清时他时瞬间变得警醒防备,言语间也带着试探的小心,一时间五味杂陈。
大齐民风如此,如长公主般于大齐社稷有功都因二嫁深陷非议,更何况是于权势相比无比式微的贵妃。
只不过,与长公主略有不同的是,长公主尚能纵情恣意,她却要时时小心,心中苦闷时只敢醉一醉,旁的话不敢多言一分。
她将火龙石退还时说,她不信世上会有没缘由的好。
他知晓这是她的防备,是而沉默之后,他对她说了那番话。
于她这般无依无靠,以利而谋,谋定而合,才是让她心安的,只有手握旁人把柄才能换得她些许松懈。
究其缘由是想她略宽心,普天之下无人万事顺遂,即便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亦有难言不得已之处。
他知道她的心思不简单,秉性未必算得上纯良,可一如她所言,她为先利己,所求所愿皆为活下去。
他知晓在她身上未必有真心,权势跌宕变化她所依靠图谋的是能够让她活下去的人,对皇帝如此,对长公主如此,对他更是。于她而言,真实想法她从来都藏得严实。
这样的心性看似凉薄,可实际也不过是无可奈何之势。她本无错,却无端牵扯如这权势斗争,若无心机手段,只怕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求人不能便只能求已。
从前他在药王谷修养常习佛经,佛有言,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思及此,他想,略帮一帮贵妃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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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八月十四。
瞧着日光不错,谢芜索性叫着雨桐一同在园子里晒太阳。
来往宫人步伐匆匆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
谢芜只瞧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成算。
每逢佳节宫中大兴宴饮,若在宫中,她免不了参与,可如今是在行宫,李玦没有旨意过来,连刘得全的影子都看不到,在行宫数日散漫时光,除却最初劫后余生的庆幸,她都有些恍惚李玦是不是将她彻底遗忘在行宫。
临着池边看着池中雀跃摆尾的鱼儿,日光暖暖照在身上,过于舒适的氛围让人心情都跟着变得松懈起来,落于腕上的红色珠串与细腻莹白肌肤相得益彰,便是抬手间往池子里投喂鱼食都是无限风情。
偏悠闲时光还未享受多久,谢芜便听到身后急促朝她重来的脚步声。
谢芜睁眼只见雨桐拦下一脸怒气冲冲的王依人。
被拦下的王依人气急败坏,朝着谢芜努喊:“他们说得是不是真的?”
瞧王依人的样子,谢芜知晓她必然是听闻了昨日在紫金楼发生之事。放下鱼食,谢芜面色淡淡瞧不出喜怒,只说:“表妹如此,实在是冲动了。”
“冲动?你竟说我冲动!”王依人提声,尖叫,“我哥被人剜了眼睛,你却说我冲动,那是我哥,我亲哥啊!他被人剜眼睛,我怎能冷静!倒是你,谢芜,你好得很呐,真是好冷的一颗心,明知我哥遭遇危险,而你明明在场却能眼睁睁看着!”
今日王依人在行宫中走动,见宫人对她议论纷纷,稍加打听得知昨夜发生之事,惊骇之余变得无比震怒,当即找到谢芜来理论。
“亏得在家时我哥曾经那般照拂你,如今你这副风轻云淡与己无关的模样当真是冷血!哼!到底是隔了一层血缘的人,说话做事总这般没心没肺。谢芜,你可真是狼心狗肺,自始至终我家待你不薄,不曾料想竟养出你这般脾性的人!”
“我这就回家去!”王依人气愤扭头,却又立即回身恼怒到,“不行!你必须也得与我一同回去!我哥眼睛伤了,别说当官,他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这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你必须要给家里一个交代!别以为你现在成了贵妃就了不起,凭你是什么身份总得要将一个理字。”
听到王依人的质问,雨桐率先不服刚要冲上来反驳,先被谢芜拦下。谢芜脸上没有丝毫被激恼的羞怒,虽微笑着开口眼底里却没有笑意,头顶的日头越暖,她的一双黑瞳越是幽深,浅言道:“表妹真是糊涂了,这般放肆,大喊大叫,言语咒骂,一点都不顾及规矩体统,是不知晓如今是在什么地方吗?你若即可离开,看在以往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便饶恕你无知之罪。”
王依人见她漠然且丝毫不觉有错的模样,心中更是气恼,声调更加拔高,当即喊着:“谢芜,人得有感恩心不是?你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我家收留你,你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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