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你太乱来了！！！”
我扛着动弹不得的艾斯下车的时候，隔老远就听到晏清在吼我。目测他神态中气恼和担忧的成分五五开，于是我火速卖惨：“拜托帮帮忙，这家伙太沉了……”
这句话效果很好，这下他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我有没有受伤，然后忍着脾气把艾斯从我身上拎下来，像搬运过年的猪肉那样单肩扛着。晏清看着清瘦，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慢着，仔细观察下其实他也挺结实的，只是在阿列克谢和艾斯旁边显得没那么夸张而已。
说到阿列克谢，他人去哪……
我还没思考完，突然被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刺破耳膜，下一刻就被人紧紧地按住肩膀动弹不得。阿列克谢的身躯剧烈颤抖着，眼中的冰原仿佛全部崩裂，掀起惊涛骇浪，昭示着主人此刻正处于极为激烈的情绪中。
他大口喘着气，想要说什么，却只能从嗓子中发出不成调的音节。以至于赶来的医务人员把他认成了病号，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可以躺在担架上了。
艾斯：喂。
晏清尽责地把艾斯交给了迷茫的医护人员，我连忙抱住阿列克谢的胳膊：“你别激动，我没事，咱们先一起送艾斯去医院。”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紧紧攥住我的手，我们一起沉默地坐在救护车上。
艾斯张开嘴，好像发出了生么声音。我俯下身，只听一句沙哑的：“别这样……我还没死……”
“晏清你有卫生纸吗？”
“？”
他疑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心心〇印的纸巾，我抽出一张，展开后平铺在艾斯的脸上。
“呜呜呜呜！”他拼命从鼻子里喷气，试图把香飘飘的纸巾弄走。
我差点要忍不住笑出来，最后还是好心的护士把艾斯从工业香精的气味中拯救出来。他向护士抛了个媚眼，于是又被医生盖上了纸巾。
我就松开阿列克谢的手这么一会儿，他又像章鱼一样缠了上来，我干脆把他整条胳膊拿过来，两只手一起握着他的熊爪。
这下他终于平静了一些。
如果是十年前的救护车其实坐不下这么多人，但战事起后为了加快救治伤员的效率，军医设备都进行了扩容，可进行应急处理的工具也增加不少。在救护车上医生已经完成了对艾斯基本的检查，初步判定病情原因后联系了总部医院，车刚停下医生已经在手术室准备就绪，将艾斯连人带车一起被推了进去。
我们都坐在门口，护士问谁是病人亲属，能代为签字、交代病情。
晏清站起身：“我们是D大预备兵，我是他的学长、小组组长。”
医生点点头：“那你来吧。”
自卫队中，长官可以代替亲属的职责，长官不在时，就由队友来承担。
我看着晏清皱着眉头的样子，忽然想到自己还是尽量惜命一点，别让他以后也这么给我的手术单签字。
阿列克谢别过脸拒绝看这一幕，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晏清一边签字一边用余光注视阿列克谢，他想起刚才阿列克谢的一种反应，在心中叹了口气。
阿列克谢的种种表现都指向一种症状——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虽然爆发得很猛烈，但好在他似乎能找到疏解的方法，也会主动回避。
他觉得自己真是挺会选人的，为了把向阳揽进队里带上了这两个左右战斗员，一个家财万贯被人谋害，一个明显以前就打过仗还是深入敌后的那种，都严重到留下应激障碍了。
……这说明大家都经验丰富！他们小组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不过有机会还是和阿列克谢好好聊聊吧，晏清想，提前排查隐患，也能避免未来到了战场上出大事。
我和晏清交换了下视线，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列克谢对我发出的命令类语句表现出的服从实在出人意料，和他平时对外的性格和充满攻击性的外貌都十分不符，这完全是特殊部队战士才会有的反应。
而且说实在的，当时时间那么紧迫，我本来都做好他们两个都不听我话的准备了——毕竟我不是他们任何人的长官或前辈。但阿列克谢居然对此从善如流，在事情结束前，即使他对我的计划一无所知、甚至内心抗拒，也做到了绝对的配合。
这明显就有问题，不过……
感受着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重量和依靠，看着那顶毛茸茸的铂金脑袋，我又忍不住心软几分。
还是慢慢来吧。
*
艾斯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挣扎着向我们伸出手，说的第一句话是：“手机、给我手机……”
在我还在哀叹孩子的网瘾已经严重到如此程度的时候，晏清平静地告诉他：“我已经报警找人封锁你的住处取证了，冰箱里所有会进口的饮食原包装和我没用开水烫过的餐具都检测出了药物。至于你的管家，作为重要的嫌疑人和证人。他最后的行踪是在我们抵达成龙道的同时坐上了去A国的飞机，目前正在申请跨境协助办案。”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大拇指：“靠谱……这已经很厉害了，回头我一定让那些混蛋血债血偿……”
晏清把艾斯的手机交给他：“你自己拿着吧，电话和短信一直在弹，好好处理下。”
艾斯收下手机却不着急回消息，反而将目光转向我，那双翡翠一样的绿眼睛水汪汪的：“Honey，没有你我就要死翘翘了……我要用一生来感谢你……”
阿列克谢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瞪着他。
位处风暴中心的我熟练使用话题转移大法：“你先养好身体吧，以后去战场上还有的是互相扶持的时候呢。”
“你说的对！”他又兴奋起来，“快看！！”
他把手机举到我面前，我发现昨天我们俩一起拍的低脂小视频已经有了五千点赞。
“Honey我下次想拍抖肩舞或者chip猫的视频！！”艾斯双眼亮晶晶的，要不是现在还没恢复，恐怕已经跳下床开舞了。
“不过我要先跟学校请几天假。”他的语气又冷下来，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输入什么信息，舌尖缓慢剐蹭着尖锐的虎牙，“得把那边的事【解决】才好啊。”
这就不是我能掺乎的事了，就在我以为他拿手机是在像黑老大一样发出一堆类似「做掉某某」「天亮了让x氏集团破产吧」的命令的时候，他又笑嘻嘻地把屏幕举到我们面前：“所以我们中午点什么外卖？”
晏清的表情也阴郁起来：“你还没有长教训吗？”
“真麻烦……”艾斯啪地放下自己的两条胳膊，“本来以为，来了这边就不会烦恼那些破事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双目出神的盯着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原来是南迁的大雁在天空中盘旋。
它们一直在绕着圈飞，一边等待着同伴们的加入，一边根据风吹来的角度和湿气感受着方向，终于在最后几只小雁也加入后，雁群集合成“人”字型共同飞远。
“像战机的翅膀一样啊。”我忍不住感慨。
“是啊。”艾斯点点头，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还挂着点滴，但灵魂早已飞向自由的彼方，“我就是想做这个，才到D大来的。”
我斜了他一眼，明明昨天喝完酒后说的理由还是想和虫族脸对脸硬碰硬。
呵，不成熟的嘴硬小男生。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饭。”在我们走神的时候，晏清都出去一圈回来了，“拜托我家里的阿姨做的午饭，可以放心吃。”
晏清真是彻底贯彻了“人是铁饭是钢”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两句俗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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