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赶到磐鹤池时,天际还烧着如浸水薄纱的晚霞。
磐鹤池坐于青斗宗西界,这里人烟罕至,又有百虫谷之类的毒地,因此,只有少数弟子在此镇守一处魔界界门。
而磐鹤池,则幽居百虫谷谷底,寒彻池水掩藏在一处凹陷的壁石里头。至于这池子往里延伸多少、通往何处,至今没人往里面钻过。
裴寻今蹲在岸边,探身去望池水。
洞里黑漆漆一片,只有临近洞口的地方,漂浮着粼粼波光。
她手里攥着刚串好的鲛珠串子。
就是少了一两颗,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鱼附?”她尝试着叫了声。
清澈的声音钻进洞里,浪打浪般响起沉闷的回声。
好半晌,无人应答。
裴寻今清了清喉咙,又道:“鱼附,我来还你鲛珠。”
突然间,一道水浪从洞里扑来,卷裹着彻骨的寒意,径直朝她头上打来。
裴寻今躲闪不过,下意识想掐诀防御。
不想,当她掐了个诀后,那原本腰身粗的水柱,顿时变多了好几十倍,且逐渐勾勒出一条巨龙的模样。
裴寻今愣怔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一条水龙窜出洞口、盘旋而上,直冲天际,甚而有龙吟荡空,引得鸟雀乱飞。
一时间,连磐鹤池的水都仿佛陡降了几寸。
那水龙在空中盘旋一阵,将云雾搅得如撕烂了的棉花。旋即,它一个俯冲,急速朝裴寻今的身上冲去。
!!!
你不要过来啊。
她左右张望,想要找地方避开那水龙。
“哗——”
还没来得及躲开的裴寻今被宽如瀑布的水流浇了个彻底。
她仍没放弃,想要逃出水柱。
但无论她往哪儿跑,那水柱便跟到哪儿。
连花洒都没这么敬业。
挣扎一阵,她索性认命地站定不动。
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气,那水流终于到了底。
裴寻今抬手捋掉脸上的水,总算喘了口气。
所以她的天赋点都加在了这里吗?
她好感动。
裴寻今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原本洒着金黄暖阳的草地,全都浸泡在了水中,反射出闪闪烁烁的光点。
突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好。
头发没冲掉。
裴寻今将头发往后一顺,随即一挽,在手上绕了几转,拧了拧水。
身上的衣物也被水打湿得彻底,沉甸甸的,拉拽着她的行动。
她一边拧着大袖上的水,一边转身,想再试试能不能叫出鱼附。
但甫一转过去,她便看见了躲在石岸后面、只冒出一颗脑袋的鱼附。
他很白,但并非是那种虚弱的苍白,而如玉一般莹润。因着未着寸缕,肩上那枚红痣便与仿若点朱的唇一同衬出惑人的魅色来。
和裴寻今的视线撞上后,鱼附那蓝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惊慌。
他往下躲了躲,耳骨处穿着的两个黑色环扣也随之微微晃动。
“你应该是听错了。”裴寻今继续拧着水,“我是来还鲛珠,不是还命。”
鱼附的头稍稍上移了两分。
他那漂亮的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脸上闪过一丝忸怩。
“我……那水不是故意的。”
他本就生得格外漂亮,当眉眼间多了几分自责时,更惹人怜爱。
裴寻今:“我知道。”
那玩意儿是她自己整出来的。
她掏出红绳,伸出手:“我来是还你这个。”
看见鲛珠的瞬间,鱼附连眼睛都睁大了些。
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可在用余光瞟见裴寻今的瞬间,又瑟缩了回去。
明摆着不信任她。
裴寻今敛眸。
她记得,鱼附刚出生时,母亲就离他而去了,由于父亲是魔族,鲛人一族并不愿意接纳他。
受到排斥后,他就想前往魔界寻找亲生父亲,可连界门都没进去,就又被赶了出来。
由是,他只能偷偷生活在这磐鹤池里,既想找机会进入魔界,又隐隐期盼着会不会碰着父亲。
裴寻今认为,要想获得他的好感度,必须先制造一些共同点。
“我拿走你的鲛珠,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这宗内的弟子。”她淡声道,“这鲛珠敛住了你的魔息,我又修为不高,这才弄出这等子荒唐事。”
听了她的话,鱼附目生警惕。
既然知道他是魔,那缘何要找回来?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裴寻今继续说:“我也是魔修,只不过被魔界赶出来了。”
鱼附一怔,将信将疑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裴寻今正要把这谎话编得圆满些,身后突地有了说话声,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内——
“师兄,魔息可是打那前面传来的?”
“确然。想必和方才那条水龙有关,此等功力,着实不容小觑。你我二人小心为妙,倘若应付不过,决不可恋战。届时,便由我来拖住那魔,你去找师父,以防魔界界门出岔子。”
“好!”
鱼附也应是听见了这番对话,他那尖锐的牙齿紧紧咬在唇上,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
裴寻今一移目光,忽地瞟见了岸边的几片鲛鳞。
那是鱼附蜕下的,上面还沾染着魔息。
几乎是瞬间,她便想好了法子。
裴寻今快步朝池边跑去,躬身便将鲛珠塞给了尚未反应过来的鱼附手中。
“拿好这个,躲进洞里,万不能出声。”她顺手捡起岸边的所有鳞片,“待我回来叫你了再出来,记得么?”
鱼附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般举动,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要做什么?”
“那两人都是守界门的弟子,你若与他们对上,很容易引来众敌。”她简要解释,“放心罢,我能对付他们。”
说完,便抱着那几片鲛鳞朝反方向跑了。
鱼附拉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他的心头忽地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却难以说清到底是什么。
察觉到那两个宗门弟子的靠近,鱼附摆了摆鱼尾,避进了黑漆漆的洞穴里。
鱼附在黑暗中不知等了多久,但他并没有丝毫焦急。
他惯于等待,等不来的回应成了最好的磨刀石,磨平了脾性里的尖锐。
因此,当洞外传来那熟悉的轻唤时,他甚而有几分讶异——
讶异于裴寻今还会回来。
他不安地摆动了两下鱼尾,甚至沉入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随后,他盯着面前游动的小鱼,问:“我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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