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棠把纪澜的话堵得死死的,论是谁偷钱被现场抓到大概也是无话可说的。
纪澜瘫坐在地上,说不上是无力还是恐惧,求生的欲、望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他仰着脖子,双眼通红:“我是偷了你的钱,可那也是有原因的。”
“哦?”陆少棠倒是很想看看,他想找出个什么借口了。
纪澜手里还拿着银子,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了,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委屈:“我不过是个嫁过来的男妻,还是没成亲没拜过堂的,才过了门你爹就死了,将来我如何自处?咱们两个无亲无故,要是你爹下葬以后你就把我赶走了,那我将来该怎么活?”
他说的都是实话,至少上辈子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迫切地想把所有的钱都捏在自己手里,这样,即使将来陆少棠不让他呆在陆家,至少他手里还有银子,不至于沦落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程度。
所以此时此刻,他也不过是真情流露:“有了这笔钱,我还能在村里买上一块地,好歹能想办法养活自己罢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难道你没听过?”
“再者。”他看着陆少棠年轻英俊的面庞,灵机一动,“就算你愿意收留我,咱们两个年纪相仿,说是母子,偏我又是个男人,岁数比你还小,说是兄弟,又没什么真切的血缘关系,说来说去,咱们两个的关系都是模糊不清的,外头闲话已经很多,万一再有些爱惹事生非的,乱嚼舌根……”
他言语未尽,意思却分明。
陆少棠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可能!”
他连多看他两眼都觉得厌烦,怎么还可能愿意同他牵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纪澜早有心理准备,也没觉得受伤失落:“你瞧,你也是不愿意和我扯上不清不白的关系的吧?只要我有了钱,我就想法子在旁边另起个屋子,咱们分开来住,总不会有任何流言了。”
陆少棠条件反射一般觉得他的想法是对的,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他的言语陷阱。
纪澜这些话说出来冠冕堂皇,实则就是想要钱罢了,上辈子他手里头有钱不还是照样霸着陆家这处房屋?至于流言?陆少棠不常在家,就算别人说些什么,他也听不见罢了。
“巧言令色。”陆少棠嗤笑一声。
纪澜叹气:“怎么就是巧言令色呢?”
他仰起脖子,将那件穿在身上的孝服扒拉开一点儿,露出脖子上尚未淡下去的青紫掐痕,孝服是粗略赶制出来的,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材料,布料粗硬,将他的肌肤磨出一点嫣红,衬着青紫,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你猜我要是把帽子摘下来,人家看见我脖子上的这些伤痕会怎么想?”
陆少棠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前两天他思维失控,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才将纪澜的脖子掐出了痕迹,事后便后悔了,不是后悔心中的杀意,而是后悔自己失手留下了痕迹,否则他当天便能让纪澜悄无声息地消失,不必拖到现在。
今日也是如此。
倘若他杀了纪澜,纪澜脖子上的痕迹便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怀疑,如今他不过是个秀才,手中毫无权利,无法摆平这件事,反倒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思及此,陆少棠皱了皱眉:“穿好衣服,别多事。”
他盯着纪澜手中的银子。
纪澜终于聪明了一回,干笑一声,忍痛将银子又塞回钱袋子,放进了陆少棠的箱子里。
他起身:“这样总行了吧?”
陆少棠颔首:“把那几册书给我。”
纪澜嘟囔:“不早说。”
他又转身去翻那几本书,一边翻一边说:“你忽然拿书做什么?”
“朋友要用。”
“一本书好些银子呢。”纪澜垂眸看着手里这些微微泛着卷黄的书籍,说不上是羡慕还是什么,“念书是不是很难?”
陆少棠没有看见他艳羡又复杂的表情,只以为他一心惦记着银钱,有些不耐。
上辈子关系还未破裂的时候,他也是给纪澜请了夫子的,起先纪澜学得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了疯要把人赶走,他忍着怒气去寻纪澜,却被纪澜丢出来的书本砸了满头。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对这个人好并没有用。
他转身:“旁人我不知道,于你来说,肯定是难的。”
闻言,纪澜撇嘴,将衣服重新穿好,捧着书跟在陆少棠背后去了灵堂。
来参加陆有田葬礼的人比想象中要更加多,大多都是因为陆少棠中了秀才来的,纪澜蹲在棺椁边上,能听见不少和陆少棠交流的声音。
少部分是真心来祭奠的,比如那些年纪大的族老,大部分人是过来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成为秀才以后,陆少棠的亲属便能免除徭役、丁税还有田税,尤其是田地税,这会儿村里头大部分人都是以种田为生,种田都要交税,如今的朝廷是两税制,每年八月夏季税,秋收之后的第二个月是秋粮税,
朝廷规定了三十税一,但从各级官员层层盘剥下来,到了寒山村,他们几乎要交上去一半的税,能留下来的少之又少,再加上丁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过得相当艰难。
而秀才是有两百亩田地的免税份额的,也就是说,除掉陆家本身的二十亩田,陆少棠名下还能挂靠一百九十亩。
寒山村人口众多,再加上谁家没有个远亲?大家都想着免除自己名下的田地税,哪怕成为佃户也不足为惜。
如今按照外头的行情,佃户也只需给主人家缴纳三成的税,能省下来两成,不算亏了。
再者,陆有田在寒山村的名望相当不错,陆少棠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总比外人熟悉和值得信任。
他们这会儿都顾不上还停灵的陆有田,纷纷凑上去询问陆少棠挂靠的事情。
纪澜冷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这辈子的陆少棠提前回来了,明明上辈子这些事情都是他处理的。
他觉得自己也不算过分,外面的人都收三成,他也收的三成,都给他们省了不少了,偏偏那些村人还都占便宜占得不够,背地里议论他不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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