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十二年,九月廿一,帝与群臣议事于政和殿,夜半臣去,帝复伏案,三更方归。忽发心疾,崩于殿外,时年二九,无嗣。群臣泣涕,举国哀恸,皆以白麻覆身,数月不止。——《魏书·成烈圣皇帝传》
——
“陛下!”
“陛下啊——”
耳边传来远远的嘈杂声响,秦铎也皱了皱眉,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陛下呜呜呜......老臣......一死......呜呜呜啊!”
“陛下呜呜呜——”
什么动静?哭得跟朕驾崩了一样。
秦铎也睡得正熟,自从在人人自危的时候被推上皇位,他日夜殚精竭虑,很少有睡得这么舒服的时候了。
思绪仍然昏沉沉的,像是陷在柔软的云锦中。
但门外哭天喊地的哀嚎声不断地将他从睡眠中拉出来。
“陛下!陛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求求您......”
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听着像哪个老家伙的。
秦铎也睡迷糊的脑子转了一下,他的哪个老臣是受到了怎样的委屈,怎么一大早跑到宫里跟他哭诉了?
秦铎也准备伸个懒腰再从床上将自己撕下来。
手腕一动,叮铃一声。
秦铎也:?
这又是什么动静?
秦铎也终于睁开眼,眼睛中还带着明显的恍惚和困倦,他看见了床榻的帷幔,有点陌生,怎么绣满了忍冬纹。他的寝殿也不长这样啊。
随着眼睛睁开了,听力和智力也逐渐回笼,门外的哭嚎声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好像还是好几个人轮流着来的。
“陛下,您不能逆天理而行啊!”
“陛下!老臣请您收回成命啊,呜呜呜。”
“陛下,吾等愿死谏,求陛下呜呜呜!”
秦铎也蒙圈了,喃喃自语:“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那帮平日里在朝堂上能吵出个面红耳赤,甚至抡起胳膊都要动手的老家伙们哭成这样。
在秦铎也自语的同时,门外也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嗓音:“怎么,爱卿们如此反应,是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陛下啊!”门外的声音更激烈了,撕心裂肺的,听得秦铎也都担心他们的嗓子:“男宠一事还不算伤害天理吗!!您此举、此举,陛下的列祖列宗将如何......”
秦铎也下巴略微掉了掉:“啊?”
收男宠?朕吗?
秦铎也再次蒙圈,他不禁习惯性地伸手扶额。
叮铃。
又是一声。
秦铎也皱眉低头,一抹金色闪进他的眼底。
漂亮的、精巧的、极致奢靡的纯金手铐,一段系着金色锁链绑在床头,一端扣死在略有些纤细苍白的手腕上。
秦铎也被这个亮金色闪的一愣,然后眨了眨眼。
不确定,再看看。
秦铎也大脑一片空白地观测了整个自己。
他玄色的寝衣不知什么时候被褪去了,被换上现在这一身薄的几乎可以透过外面那一层红纱,看透到内里的肌肤的......的淫.秽的衣物!
艳红色的薄纱设计的精妙极了,完美露出身子所有需要被正常衣服遮盖之处,在裸.露的肌肤处,金色锁链穿梭其中,像打包一件精美的礼品。
秦铎也漠然望着手腕和脚腕处的镣铐,面色沉下来,水成渊,水面平静而深处汹涌。
“呵。”
他面无表情,轻笑一声。
从登基一路磨练至此,在皇位上坐了十多年的气势逐攀出,像是盘龙初醒。
究竟是哪个宫人,敢对他做如此大不敬之事。
这是杀头的重罪。
忽然,门外响起一声凛冽的“闭嘴”,一霎时哭嚎声俱停,殿外静悄悄的。
秦铎也眼锋一转,将屋内陈设尽收眼底,接着,眼眸斜望向寝殿的雕花房门。门口处燃着个博山炉,炉上方熏出袅袅白烟,燃的是降真香,是他常点的味道。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逆着过亮的天光,秦铎也看到门外立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那身影声音阴森极了,像是冻了好几年的冰窖:“列祖列宗......不提秦家那些败类的话,朕心情好了倒也不是不能改主意,你若是提了......青玄,爱卿们年纪大了,请他们回府。”
嘭。
门被关上了。天光被遮在门外,室内忽地寂静下来。
秦铎也没动,但目光却像锋利的利刃一般打量来者。
门口那人身穿一身纯黑的锦袍,盘领窄袖,前后和两肩处均绣有团龙,隔得远了些,看这规制,倒像是皇族宗室才能穿的衣袍制式。
秦铎也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哪个宗室长得这副样子。按理来讲,在京城的宗室只有他那个不靠谱的胞弟秦泽之。
秦铎也不明白,他睡了一觉,难道就有人谋反了???
哒。哒。
长靴踏在地上,逐渐向着床铺的位置靠近。
男子低头看他,似乎是勾唇一笑,不屑一顾似的,随手脱了外袍,搭在一旁的木制盘龙雕架上。
秦铎也看清了,这人穿着的竟是皇帝的制式。
啊?真造反了?
秦铎也面色淡然,抬头望着来人逐渐低下身子,一点点靠近。
这人凤目狭长,眉骨高,眉峰凌厉,鼻梁高耸,眼睛深邃,眼睫极长,这时候眯起眼看人,冷光透过眼睫射出,像毒蛇盯上猎物一样森然。唇薄,血色很淡,显得薄情冷厉,阴沉极了。
他单膝撑上床边,一伸手,粗暴地掰过秦铎也的下巴,拇指指腹重重磨过秦铎也的唇角。
这人手上覆了一层练武的茧子,摩挲过嘴角后,那一片皮肤明显红了。
秦铎也微皱了眉,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放肆。
“自诩清流文人家......”秦铎也看这人收回了手,拇指指腹上竟有一丝红色痕迹,又听他自言自语念念有词,带着点讽刺的笑意:“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一身清骨啊,都会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
秦铎也口腔中的舌头轻轻一动。
完好无损,毫无伤痕。
只是,有一点淡淡的,非常特殊的苦涩的味道。
“傻了?”眼前人见秦铎也没反应,忽然动手将他推倒在床上,欺身压在他身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
“文爱卿也是一身清骨,到头来不也沦为了朕的男宠?”
男、男宠?!
秦铎也绷着的表情突然裂开了一点,眼睛微微放大,声音带着些许震惊和薄怒:“你说朕是男宠??”
“朕?”他一挑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哈,文晴鹤,你是被锤傻了吗,你自称朕了,那我秦玄枵是谁?”
“秦玄枵。”秦铎也念了一遍这陌生的名字,一低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竟光洁平整,他年少时征伐北疆留下的伤疤竟也消失不见。
这副没有经过征战和锤炼的瘦弱身体,不是他的。
秦铎也从醒来就觉得有十二万分的不对劲,如今终于彻底明白了现今的情况,拇指指腹粗粝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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