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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12章

小说:

广都三十年

作者:

执笔开云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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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有什么可看的?去了干嘛?

想是这么想,可第二天,林羽翼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小刘给她的地址,开的是刘明的保时捷跑车——她特意借来的。一路上引擎声浪轰隆轰隆,盖过耳膜。

说来也巧,温大河老家在新村西边的中场镇附近,是个无名小村。沿着宽阔的大路开一阵,拐进泥巴小路,低底盘跑车就像碰碰车一般,磕磕撞撞地行驶十来分钟,终于能看见村口。

中间隔着一个蓄满污水的大堰塘,远远的,林羽翼便看见村那边挂满白布。

很显然,温大河这场葬礼办的很大,很浓重。就像小刘和林羽翼说的那般,温大河对别人狼心狗肺,对自己亲爹那是好得没准儿。亲爹被撞的那天,他听到消息,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林羽翼把车停在林子里,一个人走了过去。

隔老远她就听见随风飘来的哀乐声,鼓锣声,走到村口,门口那几家人院子敞开,能看见里面人影,老的正坐在躺椅上抽叶子烟呢,年轻的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语气乐呵得不行,全然听不出一丝悲痛。

林羽翼隐约听到了“活该”两个字。

“老东西被车撞死,是老天长眼!”有人嘶哑着嗓子吐口唾沫,骂得笑出了声。

啊,果然像小刘说的那样,温家父子在村里的人缘很差呢。

这么个小小的村庄,出一个有钱人不容易,温家父子是被村里托举着走出村子都,可是他家有钱后,是怎样对待村里人的呢?不但没有一点儿反哺村子的意思,反而狠狠压着村里其他人,生怕别人也有出息赚大钱。

这么一个恶人出门被车撞死了,要不是顾忌着温大河,村里人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了。借着村民的情绪,林羽翼稍稍一打听,便打听到不少温家父子的恶行。

温家这对父子,可以说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杀人不至于,但放火是真放过。

“我家老宅就是被温老毕登放火烧掉的!当时我才六岁!要不是我爸被熏醒了,抱着我跑出去,我都活不到现在!”

“人虽然没事儿,但我祖祖的房子没了,钱没了!啥都没了!我爸我妈存去城里开店子的钱,全没了!”

“所有人——我们村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放的火,但是有啥办法呢?那年头又没有监控,没有证据,抓到人他不承认啊!”

“何止放火啊,他还偷狗!把村里人的看门狗毒死,偷去卖狗肉!作孽啊!”

“十几年他毒死了三十多只狗,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看家的狗啊!你说他又不缺钱,做这缺德事,不是作孽是什么?我早说他会有今天!报应啊报应,迟早的事儿!”

没有良心的爹,生出个同样没有良心的小孩,祸害了身边不知道多少人,终于有了报应。

只可惜,富富贵贵一辈子,这报应来得也太晚了些。

看着村民们脸上悲痛又欢喜的笑容,林羽翼叹口气,想到了同样被祸害许多年的王登高,以及……她自己。

温大河父亲的报应已经来了,那么他本人呢?

林羽翼回到小树林里,开上车,轰轰轰踩下油门,径直开进村里,又沿着白布一路往里开,直直停到温大河家门口。

哀乐声很大,但也盖不过跑车引擎轰鸣声,不少人从院子里涌出来,凑热闹般看看是什么人来了。

温家父子在村里人缘不好,来参加葬礼的,都是些逢场作戏的生意人。林羽翼扫一眼,没在他们脸上看到任何真切的悲痛。只有温大河,他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白胖的身躯像只死猪一样。

“你是……”温大河没有认出林羽翼,他看见漂亮小姑娘,看见她身后那辆911跑车,本能地从悲痛中抽离,咧出一个油腻的笑,死鱼一般的眼睛突然放光,“诶,是三哥的女儿吧?我知道哥他生意忙,来不了,麻烦妹妹你替他来,快进来坐吧,把这儿当自己家。”

“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什么三哥。”林羽翼平静摇摇头,“我姓林,叫林羽翼,你见过我的。”

“林……总?”温大河皱眉思考片刻,模模糊糊地认出林羽翼,脸上堆着的油腻笑容更盛了些,“哦,哦,是林总呀!我们在蜀都职校里见过的呀,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就记不得了!”

“你的确不记得我了,我们的确见过,但职校那回不是第一次。很久以前,我们就见过几面。”林羽翼伸手向敞开的车窗里探去,摸出一根雪茄,她靠着车门,缓缓点燃手中雪茄。

轻轻吹一下,那缕烟沿着微风向上飘。

“啊……?”温大河眉头皱得更深,随即又笑,“林总说笑了,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见过几面,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都是很多年前了,你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林羽翼担担手中的雪茄,烟灰随风飘落,她瞥向温大河,淡淡地说,“但你应该记得王登高吧?”

温大河眼睛瞪大,一圈肥肉明显地抖了一下,他想起来了。

林羽翼接着说:“我是他亲妹妹。”

温大河脸上笑容维持不住了,他对王登高做了什么,他自己再清楚不过。现在王登高的妹妹找上门来,除了来寻仇,还能做什么?

可温大河只慌乱了那么一瞬,又笑了,现在是法制社会,这小妹妹能寻什么仇?就算要寻仇,和他比起来,她还嫩着呢!只要他脸皮厚,他就不怕,不慌。

然而听着林羽翼接下来说的话,他的脸上依旧不可抑制地染上一层怒火,肥胖的手一下子抖得不停。

林羽翼淡淡的,笑着说:“今天来这里见你,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来恭喜你一声。”

她看向挂满白布的院子,笑意愈盛。

“老逼登恶有恶报,出门被车撞得稀巴烂,等着吧,相信你也有这么一天。”

“到时候,我再带狗儿来你坟前,正好拿贡品喂狗。”

林羽翼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幸灾乐祸的情绪——甚至连任何情绪都听不出,只是平铺直叙地在描述一个事实而已。可她的脸上,她的眸中,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无比恶劣的,嗤笑。

平淡无比又理所当然的语气,高高在上的嗤笑,仿佛在她眼里,死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条狗,一只蚂蚁,一只再低贱不过的生物而已。

连回击的话都让人说不出来。

温大河瞬间气得发狂。

他在生意场上见惯了阿谀逢迎、谗言谄媚,好几年,不,好几十年都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用这么蔑视的目光看他!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全身都气得直抖!

等温大河反应过来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林羽翼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就快要砸下去。

在跑车车窗的反光下,他看见自己狰狞可怕的脸。

林羽翼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在笑,笑容愈来愈深。

“这就气得想打我呀?更过分的话我都没说呢。”林羽翼笑着,雪茄头不紧不慢地杵到他衣服上,看着他的毛衣被烟头灼出一个洞,焦黑色痕迹缓缓向外扩张,“行,你打呗,我手机一直通着电话呢,你现在打了我,警察十分钟就能到这里。你这葬礼可就办不下去了呢,呀,你爹还没入土为安呢吧?还在你家堂屋里躺着呢吧?”

“你说,你要是这时被抓进了局子,几天后才放出来,你爹是不是已经化掉了?已经臭了,成一团烂肉啦?”林羽翼眸中笑意粲然,她感觉到,温大河的手抖得要命,他全身肥肉都在抖,他的脸气得通红,像是快要炸掉。

林羽翼吐口气,继续说:“噢,就算你不在意你死去的爹,活着的呢?你的儿子——你和小三的儿子,那孩子才读幼儿园吧?你不为他的未来考虑考虑?”

——“是,又怎样?哈哈哈哈王登高,你很生气吧,生气又有什么用呢?你还能打死我不成?来啊,你打我一拳试试看,啧啧啧,我知道你是个不要命的,你不怕坐牢,可是你还有个读高中的妹妹吧?”

温大河曾经对王登高说过的话,林羽翼在这一刻尽数奉还。

林羽翼轻轻推了推,不需要用力,便将他推得后退一步,他一时都没站稳,堪堪被身后的人扶住。

林羽翼随意扫一眼,那些人脸上表情各异,看热闹的居多。

“好了,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林羽翼拍拍手,像是拍掉什么脏东西似的,随手扔掉还未灭掉的雪茄,扔到温大河脚边,“送你了,别浪费。”

她不会抽烟,也没有打算尝试,她只是觉得这样会比较有气势——或者说比较有逼格一点。

林羽翼潇洒地上了车,打转方向盘,一脚油门——

向温大河的方向。

她当然不会撞人,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呢,但跑车引擎声实在吓人,把扶着温大河的那人吓得撒手就跑,温大河呢?他腿一软,竟然直直瘫坐在地上,倏地屁滚尿流。

林羽翼顺溜地倒车,一个掉头,一踩油门,跑车嗡嗡地走远了,很快连影子都看不到。

跑车离开崎岖小路,很快开上宽阔大路,林羽翼听着引擎的音浪声,目光凝视着泊油路面两边不断后退的景物,心里并不觉得爽快,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她今天不是去报复温大河的,她只是说了那么几句她想说的话。至于温大河会不会遭到报应,她不在乎。她现在过得很好,她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阴影,这就够了。

可她也说不清,心底的那丝惆怅,来源于哪里。

林羽翼没有开车回蜀都,她顺路往东,向老家新村而去。

车子最终开到了村口,开进了那条小土路,拐到了自家门口。

下了车,林羽翼看着紧闭的院门,林羽翼后知后觉——王登高和心宜姐都在外边上班呢,她来这儿干嘛?来吃闭门羹的吗?正准备上车离开,林羽翼转身,却看见听到引擎声,前来看热闹的隔壁三婶儿。

“哟!小鸟回来啦?稀客哟!这开的是啥车?真漂亮啊,小鸟你现在可真出息啦!”三婶新奇地围着车看几圈,慢悠悠地拐入正题,“你哥他今天耍假,你是来找他的吧?他在后山浇菜呢!”

“……我去看看。”

林羽翼缓步走向后山。

穿过土路,走进杂草丛生的后山,低头努力分辨出那条被来来往往村民们踩出的路径,艰难地缓步往前走一段距离,才到田埂边。

循着清凉春风的方向,林羽翼看见了埋头劳作的王登高。

在浅浅青绿色的田野里,他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深色线衣,一担水桶放在一边。他勾着长勺,一勺一勺地舀水浇进土里。

林羽翼没有出声,她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王登高的动作。

感知到什么一般,春风柔柔地吹过,王登高忽然抬头,向她看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对视,不知道多久,十几秒?二十几秒?一分钟?王登高眼里的怔然逐渐消逝,他直起身子,缓缓走向林羽翼。

王登高没有走到林羽翼身前,似乎是觉得尴尬,他停在几步之外,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林羽翼主动说:“温大河他爹死了,我去了他的葬礼,就在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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