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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漆黑，离得又远，跳动的火焰如簇簇幽灵鬼火，林雨踮脚张望，见大门外攒动着六七个人影，看不清长相。
身后的楚修晏，长腿一迈，闷不作声的越过她，径自往回走，她憋屈的蹙了蹙眉，两步并作三步的追赶上去。
“砰砰砰......砰砰砰......”
走近一看，最前头瘦得跟山猴精似的，举着火把用力拍门的，正是珑门镖局的谢留龙。
从前她爹在时，这冤家就隔三差五的上门，说是拜访，左不过是寻机找茬。
林父性子好，多有忍让，加上林家祖辈都在清水镇走镖，也算小有根基，尽管实力大不如前，但碍于情面，他总还有所忌惮。自从林父去后，谢留龙见林家再无主事男丁，变得肆无忌惮，想扳倒林家的欲望，更是赤果果的写在脸上。
“谢老板，你大晚上的不在家歇着，来我们绿林镖局有何贵干？”林雨停在阶前，匀了匀气息，开口道，“三天两头往这跑，不知道的，合该以为是我们给你发工钱了。”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冷眼抽动着唇角，转头轻哼，“你还真以为这破镖局是什么宝地，我们稀罕来啊。”
我们？
林雨这才留意到，他身旁还站着几名镇上同行，有会全镖局的徐老板，振兴镖局的刘老板，还有几位见过却叫不上名儿的。
这阵仗，想必定是有备而来，虽是个老无赖，但好歹是个老的，不好与他当中撕破脸，她带着阿晏绕过人群，上阶叩门，“吴伯开门，我是小雨。”
吴伯听见外头的动静，猫着腰缓缓将门拉出条缝，确认来人是林雨和楚修晏后才开了门。
“各位在此久等，有什么事，不如入内详谈。”林雨侧着身子立在门边看向众人，请他们入内。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先动，倒是谢留龙抬腿便往里闯。
楚修晏一个跨步挡在他前头，张开双臂死死拦住大门，冷冷俯视着眼前的人，谢留龙一时刹不住脚，险些撞上去。他见状迈开小弓步，屏着口气，皱眉鼓腮的使劲儿去推楚修晏，企图将他推开，结果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对面的人儿却纹丝不动。
初次照面时，只觉得谢留龙骨瘦如柴，如今跟阿晏站在一起，活像瘦弱的柴鸡遇上了精壮的野狼，看他一脸拉不出屎的表情，林雨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试了几次仍无济于事，他气鼓鼓的扭头盯着林雨，“你们到底是何意思？”
“好了，阿晏。”她轻挑眉心笑着对上他的眸子，如墨的深眸降临星河，瞬时有了光亮。
楚修晏闪身一避，谢留龙却没收得住劲儿，直接被门槛绊进了院子，同行们碍于面子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众人进屋坐定，外出送货的邢昊和翠云也回来了，看着一堂的同行，两人满脸疑惑。
邢昊寻着坐在上首的徐老板问道：“不知诸位连夜到访，所谓何事？”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徐老板还未开口，谢留龙先将茶盏重重掷在了桌上，反问：“你们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
瞧他剑拔弩张的模样，徐老板抬手往下轻按了按，制止他继续，“林老板刚走，大家又都是一个镇上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切莫伤了和气。”
“徐老板，此言差矣。若非看在她爹的薄面上，我们对她多有忍让，这清水镇，哪还有她立足之地。”
林雨大翻白眼，见过不要脸的，但从没见过像谢留龙这样不要脸的，懒得再看他作秀表演，直接道：“诸位有话不如直说。”
“看看你做的事，还好意思问。”眼见着计划得逞，谢留龙顺水推舟的从怀里掏出藏了许久的团扇，没好气的扔在地上，扇沿就可怜兮兮的裂开了。
“有何问题？”她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扇子，下意识的看了眼楚修晏，他表情僵凝似是要吃人。
当初为了做这些扇柄、扇面，描摹、绘制，花了大量时间不说，阿晏修长细白的手指，做得全是水泡。他一直强忍着不说，待林雨发现，已破得没法动弹，养了好几日方稍有好转，也难怪有人当面摔扇子，他会如此生气。
“小雨啊，在座的同行都靠走镖养家，多少代人走熟了路线，才混上这口饭。可如今，你把这十里八乡的线路都画在扇子上头，这不是要断了大家生路吗？”徐老板耐着性子道。
“我这扇子上的图，不过是于普通百姓方便识路，他们随手夹带的小件，你们向来是看不上的。至于大批量的货物，即便有了这图，也还需镖局押运。林雨冒昧问在座的各位前辈，可当真因这图受损了？”
堂上鸦雀无声，她心领神会的垂眸浅笑，受损是假，眼红是真，不过是平日门可罗雀的绿林镖局，逐渐红火，有人按耐不住罢了。
林雨蹲下身，从地上捡起豁开口子的团扇，抚平褶皱，放在桌上，吩咐翠云取来笔墨。
她左手轻拢衣袖，右手提笔蘸墨，在图中清水镇通往崇山镇的路上，看似随意的点了几笔，搁下笔，请颇具威望的徐老板起身一观。
“这是？”徐老板粗看之下，未解其意。
林雨将扇子转了个方向，他瞬间面露惊色，众人也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只有谢留龙强撑着坐在椅子上，只审长了脖子张望，就是不愿起身。
“此处是积云寨？”徐老板伸出两指点于某处，又稍稍下移，行至另一墨点，“那此处莫非是......”
“没错，是黑石寨。”得到林雨肯定的答复，众人一片哗然。
走镖的人都知道，从清水镇到崇山镇的这条线路最是难走，路上匪患众多，被劫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官府曾几次三番前去剿匪，也都无功而返，而其中最令人谈及色变的就是黑石寨。
徐老板年轻时，也曾在此处吃过暗亏，他的腿疾便是那时留下的，也成了他多年的心病。
强装镇定的谢留龙，听到黑石寨倏然起身，推开围在桌前的人，挤到前头，看了一眼扇面上的图，眸色稍稍一沉，继而脸色一转道：“你以为随便点上几笔，就能唬住大伙？”
“谢老板胆色过人，我是不是随便点的，你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镇上的人都知道，谢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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